“我也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凤目静静的喝茶,静静的说。
“从那个小丫头被留下来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嘉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从那个……”
“你不要再重复我的话了。”
凤目端坐在椅子上,几乎很少看见他站起来,他非常配合人间一位故人所说的“只要能坐就绝不站起来”的准则,同样的,只要有人肯泡茶他绝对不会碰任何茶具,他只管喝茶。“从往生被留下来开始,我感觉到星庭在玩一桩阴谋。”
“这个阴谋无庸置疑和宿时消失的事情有关。”嘉门竖起一根手指。
“无庸置疑留下往生的道理不太善良。”凤目静静的把茶杯放回桌子上。
“无庸置疑星庭在策划的事非常危险。”嘉门拿出他那块红褐色的布开始擦桌子。
“无庸置疑花宴是星庭阴谋中很重要的角色。”凤目开口,“不要擦破我的红木桌子。”
“无庸置疑我们两个被排除在阴谋之外。”嘉门细心的擦着凤目桌子上的花纹,“像我怎么温柔优雅的人,不会擦破人家的红木桌子的。”
“无庸置疑星庭不信任我们。”凤目的目光注视着嘉门的动作,“倒茶。”
“无庸置疑……”嘉门突然抬头,“什么?你把所有的茶都喝光了?我的呢?”
凤目静静的端坐闭目,好像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
而嘉门集中精力泡的茶已经全部都不见了。
“凤目、君?”嘉门轻柔的语调学着星庭柔软的声音,阴森森的说,“我想我们需要一次决斗。”
“乐意奉陪。”凤目睁开眼睛。
“轰隆”一声闷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准备要决斗的两个天使都稍微怔了一下,“亡灵之动?”
“很多年没有这样强烈的爆动了,一定有什么诱因。”凤目静静的说。
“星庭的笛声。”嘉门凝神静听。
“镇压下来了吗?”凤目的双手之间缓缓浮现一具中提琴。
“镇压下来了,似乎诱因消失了。”嘉门眼中光彩一闪,“今天花宴和往生说要去叹息之地清洁。”
“那么,我想我明白星庭把往生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了。”凤目手中的中提琴缓缓消失,“她就是那个诱因。”
“完全负面的禁忌的力量,她所带的强烈的负面力量能够诱发叹息之地所有亡灵的XXXXX,将会导致整个星庭上界的崩溃,进而——导致整个天堂五界的混乱和崩溃。”嘉门擦桌子的手停了下来,“掌握了往生,就等于掌握了一把随时让整个叹息之地的亡灵XXXXX的钥匙,可以……毁灭天堂的。”
“星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凤目喃喃自语,“想要……和什么人交易吗?”
“也许……只是想问一个问题吧?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嘉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也许想问天一个问题。”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天。”凤目静静的说。
“一样……”
想问天一个问题,那一个让我们双手染满鲜血,杀死那么多朋友和先辈去维护的“秩序”,是否是真的值得大家付出那么多代价?守卫天堂的秩序,违反规则的人就要受罚,为此星庭杀人如麻,手下血流成河也不曾迟疑过。没有秩序就没有世界,虽然大家都希望着自由,但如果没有秩序世界只能是依靠力量和强权弱肉强食的自然世界,那样是更加残忍的。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星庭上界无论背负多少诅咒和怨恨都一直毫无感情的站在天这一边,即使曾经为那些背叛者的热血触动过也不曾加以怜悯,但……即使是星庭,心中这个疑问也一样存在着。如果那个疑问不能够得到回答,如果星庭开始怀疑起自己所代表的意义,那么他手上六百多年来不计其数的血就足够让他崩溃,上一届、上上届……每一届的星庭长都是这样崩溃死去的,星庭坚持了六百多年已经是最坚强的一位,到如今……坚持不下去了吗?在杀死宿时以后?
“是整体的正义、还是个体的正义值得维护?这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嘉门喃喃自语,“我开始有一点理解星庭了,留下往生也因为在杀死宿时之后他已经无法下手再次杀死天使了吧?如果得不到解答的话,我们就要开始给星庭做十字架了。”
“那花宴呢?”凤目静静的发问。
“花宴……星庭大约是希望花宴能成为下一任的天使长吧。”嘉门叹了口气,“但是花宴……是为了星庭才六百多年一直留在这里的,星庭这个要求对花宴来说未免太残忍。星庭又不是笨蛋,花宴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做了六百多年的白工,也许星庭比我们都清楚得多。”
“但是星庭就是这样的变态吧。”凤目静静的说,“花宴的能力比我们两个都强,如果六百多年都参加天使等级排名的话,一定排上了月轮天界。而且花宴对于很多事都看得比我们两个轻松,那种个性合适做下一任星庭的。”
“确定下一任星庭的人选,等于说这一次利用往生问天的事如果不成功,星庭他就准备死。”嘉门长长的叹气,“告诉花宴这样的事真是残忍,为星庭付出了那么几百年的心意,结局居然不是星庭的真心,而是要成为星庭上界的支柱。”
“成为支柱的话,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就像现在的星庭一样。”
“苛求。”嘉门简单的两个字,“星庭他在苛求花宴。”
“同感,但花宴为了星庭无论如何也会做到的,”凤目静静的说,“花宴是个太温柔的人,拒绝不了星庭的要求。”
“悲剧。”嘉门按在桌子上的手又开始擦桌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有不好的感觉。”
“同感,不过……与我何干呢?”凤目望着房间遥远的另外一边,“无论星庭长究竟是谁,我们还是要一样在这里看下去,无论有多少悲剧都一样。”
“什么悲剧?凤目、君?”突然一句幽幽的语声从嘉门和凤目背后传来,“扑”的一声,凤目刚刚喝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嘉门暗自惨叫一声,说什么都被这个家伙听到,脸上却勉强挂着优雅的微笑,“星……星庭……”
“叹息之地你们两个去清洁,往生不能接近那个地方,花宴已经太忙了。”星庭幽幽的说,“是男人的话,就不能游手好闲。”
“是啊是啊,是男人的话就不能游手好闲。”嘉门勉强的笑,心里暗自发恨,只会说别人自己从来不干活。
“我也会去。”星庭幽幽的接下去。
“啊?”凤目和星庭面面相觑,这个从来不动手的家伙!
“现在……是准备过年的时间,想太多的话,会痛苦的。”星庭的话就说到这里,奇异的那种柔软的嗓音幽幽说起来份来的阴,听入耳中不知为何就泛起一股冰凉的感觉。
嘉门温柔优雅的微笑,“嗨!”
“嗯。”凤目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曾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