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ID名(28)
浮生若梦:“关你屁事,歇着吧你。”
我愤怒的敲下这行字,却因为忘记切换频道而无奈与周围挂号发傻的路人甲们默默分享。头顶上方的字迹还未消失,聊天栏一串绿色私聊夹在五花八门的喊话里紧跟了过来。
段公子:“今天有你没我。”
我家养过猫:“有种滚出城。”
至尊红颜:“亏她这么信任你,卑鄙小人!!!”
鬼脸嘟嘟:“你贱得足以统领狂风血雨口水软糖军事三千和乌龟王八蛋。”
Sorrysorry!我的眼睛已跟不上刷屏节奏,那就这样吧。
我疯了似得狂按鼠标,那个昨夜还屹立在金字塔顶端的一会之长在长着苔藓的街道上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横冲直撞。穿过摆地摊的孤单小号、热聊的哥哥妹妹、求带求组队的各路过客……这些形形色色的周而复始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们却又记不起是在哪里。也许浮生若梦最终留给纭纭众生的也只是个擦身而过的朦胧、模模糊糊的轮廓。可是到了这个时刻我竟还在暗自庆幸至少Sofia会记得我得全部,不论她脑海中对我的定义是浮生若梦还是夏日炎炎。
失魂落魄的冲到传送点,选一个完全没概念的城市名点确定。白光一现后又是白光一现,我不停重复着选择城市、传送传送再传送的步骤。我知道的,我需要一个不停忙碌的过程来掩饰自己麻痹自己。万恶的系统依旧每次只收取我1万大洋的手续费,可是不管我的脚下是哪座繁华的城池残败的古迹,聊天栏叽叽喳喳的喧闹从未停止。 推理帝真相帝内涵帝还在络绎不绝的冒出来发表他们对此事的研究心得。我确信未来一周时间他们这些关注事态发展的无聊人士练级之余的游戏生活不会枯燥。
红橙黄绿青蓝紫、粉灰褐白咖啡黑,网络里这些色彩斑斓的字体就是座吃人的大染缸,没有谁可以逃出去。
无数个白光一现后我居然又回到了该死的明日之城。屏幕上依然是这个曾经威风凛凛过的男法师,而屏幕后的我已忘了自己究竟是浮生若梦还是夏日炎炎,还在为分不清他们哪个才是真正的我而痛苦纠结。恰是此时,系统提醒我现金不足无法传送。
我以为我有很多钱,可以就这样一直疯狂到终点,原来是我天真,钱都成了那满地红光的宝石,躺在不知谁的包袱里。我是穷人了,就快一无所有。
可是我还有很多雄心壮志没有完成、还有很多堆积已久的心愿没有实现,那些许许多多答应的事和承诺的话都还只是一场空谈……想到这里我仿佛又有了挣扎的动力,我又疯了似得去按鼠标。我像离弦的箭一样穿过层层人群,又像抓不住的风一般远远甩开那些追赶我的身影。奔回传送点时我心中不停咒骂着肥头大耳的铁公鸡NPC,+9的扶摇法杖居然只给4万7。
好吧,认真些给自己选个葬身之地。我已经没多少次机会了。那就,那就……风月城吧。
也许只有当躺在这座自己征服过的城市,我才能有勇气向她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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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端详这片象征我成就的故土,我曾在清澈的天地里看着它展望未来、抒发胸臆的激情豪迈。此刻它是如此庄严肃静。护城河旁挺立着一排悠悠荡荡的柔韧柳,灰色的高耸城墙上爬满了郁郁葱葱苍青的藤。连绵的楼宇仿佛没有尽头,似乎只需风的路过,这座不动的城池便会自寂静中苏醒,为我奏一首悲壮的离歌。
我迫使自己少去回忆昨日风光,那些有的没的苍桑变换,该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上。比如冲到天坛去捏碎城主琥珀……
我真准备这么干。我表现的雷厉风行一点儿都不含糊,我大刀阔斧不畏浮云,我奋不顾身义不容辞,我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今儿是怎么了,城里半个人影都没有,怎么不来个谁拦着点。难道那帮孙子都发达了不在乎20%的药水优惠,还是说这座冷冷清清的孤城注定将是我最后的堡垒。
游戏的背景音乐随着我的奔跑在最先的细细抒情中豁然开朗。一段娓娓笛声逐渐引出雄壮悠扬的弦乐。渐响的激昂战鼓仿佛在提醒我最后时刻的来临。
迈步跨上石阶,开阔的天坛中央是一束我熟悉的光,一如初见般惊艳,温暖而明亮。我犹豫了片刻,最终带着一种不敢亵渎的虔诚缓缓走向这束光。
最后的疯狂(二)
浮生若梦:“你怎么在这里?”
我总觉得我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有当这束光出现时才有色彩。
浮生若梦:“啊!差点忘了我给过你进入权限。”
我总是不停追逐着这束光,却在最靠近的时候远远躲开。
浮生若梦:“没关系吗?现在找不到我又不见了你,公子估计会抓狂。”
这束不属于我的光是生命中未曾预想的选择。
浮生若梦:“你来是为了杀我?”
像寒冬中的一抹绿,只需静静得绽放便能带走我的呼吸。
浮生若梦:“Sofia。”
我与她安静的对视,像一生那样漫长。过后她淡淡的说……
“你有什么打算?”
浮生若梦:“打算?当然是不玩了。都被揭穿狡诈虚伪猥琐狭隘的真面目,再留下去也没必要了吧。”
Sofia:“你的法杖呢?”
浮生若梦:“没钱传送,卖NPC了。”
Sofia:“面具呢?”
浮生若梦:“拿去换了宝石。”
Sofia:“刚被爆的戒指在我这。”
浮生若梦:“谁捡了就是谁的。”
Sofia:“我不用,还你。”
浮生若梦:“别,扔了。”
Sofia:“好。”
很奇怪,经历刚才戏剧性的变故后我们居然还能像朋友一样对话,居然像朋友一样,居然像朋友……
我想大声笑放声哭,原来像朋友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简单到我都不敢去相信。可是我却浪费了所有时间让我们成为仇人。如果我不是那么钻牛角尖、如果我性格豁达不记仇、如果一开始能光明正大的上去打招呼……也许现在真的就是朋友了。像鬼脸嘟嘟那样、像至尊红颜那样、像那个会笑着说嘿嘿么么的小牧师……
可为什么非得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我才有说HI的勇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知道我会来这儿、她在这里等了我好久、她认识我的时间比猎人公子老猫都要晚都要短、可她却知道我沈维的终点是风月城的天坛,她甚至比我自己都要清楚……我们本该做朋友的,我们之间有默契……
一股抓心挠肝的遗憾和痛苦铺天盖地淹没了我。
浮生若梦:“有时间吗?我想说说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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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有时间吗?我想说说我的故事。”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了我的对面。丝毫不担心我会在她松懈时出手偷袭。她总是这样泰然,慌乱无措的唯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