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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影山川(7)+番外

作者:烟雨江南 阅读记录

柴玉卿咬着剩下的半条鱼,目瞪口呆地看着司慕将鱼吞吃入腹。

“一人一半,公平。”司慕在他的目光逼视下赔笑解释道。柴玉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刚才,他俩的嘴唇都几乎挨到一起了,害他心大大跳了几下,这小子怎么象没事人似的?正想着,忽见司慕正舔着手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口里的鱼,他这才慌忙将鱼吃下去。

“下次应该多扎几条鱼。”司慕意犹未尽,拿起酒葫芦灌了几口,眼巴巴地看着柴玉卿往鱼身上刷佐料。

“刚才是谁说杀生要下地狱的啊?”柴玉卿冷笑道。

司慕嘿嘿干笑,拿起扇子帮他扇炭火,红红的炭火一闪一闪地映着柴玉柴专注做事的脸,忽明忽暗,甚是动人,司慕盯着,不由得发起呆来。过了一会,方柔声道:“你烤的鱼这么好吃,我下地狱也没关系,以后,一直烤鱼给我吃,要你下地狱的那份也由我来担,怎么样?”

“你做梦。”柴玉卿一点也不领他的情,很干脆地拒绝了。

司慕笑了笑,道:“很多梦想,都有成真的一天。”

“又冒酸水了。”柴玉卿不理他,将烤好的鱼洒上胡椒芝麻,分司慕两条道:“一人一半,不能再抢。”

“以后我不会跟你抢了,好吃的都归你。”

柴玉卿怔了一下,放慢了咀嚼,渐渐地竟红晕上脸,司慕说好吃的都归他固然不错,但是,总觉有点不对劲。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你怎么不问呢?”

司慕大奇:“问什么?”

“问我抢你的委任状到潭州去做什么,问我半个月前偷袭你的那两人是不是与我有关,问我到底是什么人,缠着你做什么,这些,你都不问吗?”柴玉卿的眼睛与星光相比也不逊色,亮晶晶地盯着司慕。

司慕三口两口将鱼吃光,又喝了一大口酒才道“你没有害我之心,这就足够了,我不用问那么多。而且,若有些事你不想让我知道,我能问出来吗?你想让我知道时,自然会说,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家乡何处,有没有父母亲人,年纪多大这样的事,将来我好……嘿嘿,能告诉我吗?”

柴玉卿闻言诧异:“你怎知我不会害你?”

“我也不知为何知道,你不会害我的,就是不利于我,也不是你想要害的。”司慕看着柴玉卿清俊的脸,越来越觉得他还是象白桦。

柴玉卿终是被他逗笑,靠上舱壁,缓缓说道。“我今年二十岁,是苏州人,我爹原是织布局的匠人,后来硬被征去服徭役,累死了,我娘改嫁到外郡,可是那家却不要我,我就一直在苏州街上流浪,八岁那年,遇到师父,他收养我,教我武功,一直到现在,我师父想必你也听说过,他叫雷凤翔,人称风雷剑的便是。”

“风雷剑雷大侠豪爽大度,素有侠名,原来他就是你师父。”司慕点点头,那样的直爽汉子,的确教得出柴玉卿这样的徒弟。

“其实我师父一早就暗中参加了黄巢义军,黄巢死后,由原洪州防御使李晋带着剩下的人转战在鄂皖一带,只是越来越难支撑,既无战力也没有粮草,后来,在长安打探消息的二师弟听得你即将赴潭州刺史任,回来与师父说,师父就想了这个办法,让二师弟易容冒充潭州刺史弄些粮草壮丁,这其实就是害你了。这件事说给你,可是要与你交朋友的意思,你不会说出去吧。”

“怎么会?你也忒把我看扁了。”司慕挪到柴玉卿身边,又大口喝酒。

“说的也是,嘿。”柴玉卿有点不好意思,抢过司慕的酒葫芦,一气喝光,又道:“你跟那些人确是不一样。”

“跟哪些人不一样啊?不一样在哪儿?告诉我告诉我。”司慕乐得咪起眼睛,捅捅他胳膊,不住催促。

柴玉卿忽然窘起来,心里又有了异样的感觉,心跳不觉快了,还有点紧张,慌慌的,为了掩饰,他跳起来叫道:“我哪里知道,反正你是个怪人就是了,天晚了,睡觉去。”

“好,我们抵足而眠,星夜裸谈怎样?”

“滚你的。”

躺下后,柴玉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有些莫名的躁热、心慌和不安,十余年来,虽然偶有失眠,但却未有过这种情形。自从认识对面榻上那个司慕以后,他就不对劲了。比如,经常被司某气得暴跳,总是沉不住气。其实他一向顽劣,飞扬跳脱,从来都只有他气别人,而别人不生气居然还反过来气他逗他的真是头一遭。另外还出现了诸如心跳脸红等似乎是人情窦初开时才有的症候,总之是越来越不对劲。不过,这些个感觉却是以前随师父练武与师弟们玩闹时所没有的,倒也新鲜有趣,正想着,忽听司慕说道:“玉卿,我今年二十一岁,比你大,今后,你就多了个哥哥了。”

“呀呸,你真是厚脸皮,也不看看自己怎样,就想做别人哥哥。”柴玉卿习惯性地驳了回去,说完了又有点后悔,他是不是说重了。

“唉,我司某人虽算不上什么侠士好人,但有一样好,我会待我想待他好的人好,做你哥哥是一定合格的。”

“谁要你做哥哥啊。”柴玉卿哼了一声,不觉开心起来,被这句话熨贴得浑身舒坦。想了想,翻身面对司慕又道:“那天偷袭你的人,也是义军中的人,当年追杀黄巢的人中有你父亲,可能是把帐也算到你身上了。”

司慕又惊又喜,坐起来笑道:“玉卿,你待我真是太好了,竟不惜为我杀了他们……”

柴玉卿兜头浇了他一盆冷水:“什么待你好,我是怕他们回去后乱讲我与你还在一起,没杀了你,对师父不利。”

“可是。你也没想杀我……”

“那是师父说你在江湖中名声甚好,与你父亲不一样,不用杀。”

“是吗?”司慕笑了笑躺回去,面对柴玉卿:“玉卿,我教你一个快些睡着的法子。”

“什么法子?”

“你在心里念:司慕司慕司慕,念个千八百遍就睡着了。”

柴玉卿听闻,第一个反应是想掀被起来,把这人揪下床暴打一顿,随后又想到那样做的话这人会更乐,于是一声不吭,硬是压下了心头一股火。

“玉卿,我这几天可是念着‘司慕玉卿司慕玉卿’才睡着的。”

柴玉卿又一次心头火起,只是这回忽然多了些别样感觉,渐渐地竟红晕上脸,偷偷看看司慕,他好象已睡着了,一动不动。柴玉卿只得又忍下了火气,闭上眼睡觉。

外面,江水一波一波地轻涌,打在船壁上,哗哗的水声一直轻轻响着,柴玉卿满脸通红地缩在被子里听着,只睡不着。

之后几天,司慕又好象换了个人似的,对柴玉卿摆出了哥哥的样子,不再轻浮,柴玉卿松了口气,每日里两个人钓鱼赏花围棋吹笛尽情玩乐。这天船到一个大镇之后,柴玉卿上岸走了一遭,回来后便告诉司慕,明日动身往潭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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