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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如烟爱如烟(163)

作者:狐狸fox 阅读记录

“莫胡说!”东风轻声呵斥道。

我这才想起那个孩子,便问道:“他已不在了是么?”

秋水问:“谁?”

我不语,伸手摸向小腹。那里依然平坦而结实,我竟从未感受过这个孩子的存在。

东风黯然,强笑道:“你仍年轻,等找回先生,再生一群。不过,我要当他们的舅父。”

我苦笑,低声问:“我能看看他么?”

东风笑道:“他此刻也只有大钱一般大小,哪看得见,早随着血水一同流了。”

我叹息,按时间算来,这孩子大概已有两、三个月了,若在现代,自然能看到个大概,但在这里,只怕混在血块中分辨不出。罢了,不是自己的留不住,还是那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想生多少便生多少,为什么非要在意这一个呢?

东风紧紧握住我的手,不再言语……

我的心底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淡漠与苍凉……

这个西汉的世界究竟给了我什么?而我又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这里的人心里究竟都藏着什么?如今,我的心里除了“师兄”这个词是热的,其他一切都是模糊而又茫然的,带着淡淡的纱,看不清方向……

在客栈中歇息了半月余,我的气色才逐渐好转,便吵吵着要上路去长安。东风与秋水极力反对,说无论如何也要等歇够了满月,说什么若是小月子缓不好定会落下病根,日后不好医治。我对于他们这些说辞不敢苟同。在现代时虽也有歇月子之说。但我如今心如火燎,又怎能歇得安稳?我记得现代的邻居阿姨也曾流产过,医院也只不过给开了两个礼拜的假条。何况若与师兄的安危相比,这些琐碎之事又算得了什么?

我执意收拾好行囊,决定弃车骑马而行。如今已耽误了太多时间,又无其他牵挂,自是应快快到长安才好。

东风无可奈何,便只能顺从我意,火速赶往长安。

过了一月,便已到了长安,我急不可待地要去相府拜见陈平。东风拦住我道:“你先莫要着急,我今夜前入相府打探一番,寻寻先生下落。即便是被陈平抓住,以我与陈平的交情,他定不会为难于我。等探明白后,你再前往不迟。省得再落了下风,反倒连累了先生。”

我冷冷看着东风,以他与陈平的交情?看来这交情还真是不浅。既然不浅,又何需夜探?

东风在我目光注视下将脸转开,大家心知肚明,何需点破?

我冷笑一声便带着秋水策马前行。

东风赶了上来,嗫嚅道:“好烟儿,我自是有许多秘密,但断无害你之心。”

我未回头,冷冷说道:“你是无害我之心,但师兄呢?你敢说你无半分怨恨我师兄之意?若我全靠你,指不定是救师兄还是害师兄呢。我如今是想明白了,凡事均不能靠旁人,都要靠自个,你也不能!”

他叹息,只闻得马蹄声嘈杂而混乱……

半晌,他才幽幽道:“我这心,不指望你能全明了,但求无愧我心。”

我心中隐隐一动,我这是在干什么?自己心里不痛快,却去伤害他。他的负担已经够重了,如今却仍陪在我身边,我还能要求他什么?最近不知怎么搞的,我一时好一时坏,一会因东风对我的好而感动不已,一会又莫名其妙地猜忌他。我想说他便说他,想气他便气他,想对他好时,便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难道真是更年期提前了?呵呵!我啊!终归是个小女人,总是欺负好人,象他这样真心对我的人,我却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放肆得紧。但对那些祸害我、伤害我的人,却是异常小心与谨慎,有礼而含蓄。难道这是女人的通病?

我勒住缰绳,转头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好人!”

东风满是阴霾的脸顷刻变得明亮,讨好地笑道:“嘿嘿,你可算是说了一句贴心话。”

他高兴地狠狠抽了马儿一鞭,大叫着奔将起来:“烟儿说我是好人——”

秋水抿嘴偷笑道:“奴婢从未见过少主这般小儿模样。”

我却微微有些辛酸。他与我一般都是江湖落魄人,身旁没个真正贴心的人,却还要为了各自的原因而奔波,受点苦和累倒不算什么,可心中的寂寞与悲伤又有谁人知道?我一定不再跟他无理取闹了……呵呵,可是我敢打赌,过不了一日,我的“神经病”若再犯了,还是会拿他出气的。我真是管不了我这欺软怕硬的坏脾气……

我默默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中渐渐升起一缕苍凉。若相比起来,我在这世上还有个师兄,可他会有谁呢?难道牙牙真能如同师兄般给他带来心灵的慰籍?

我苦笑,加速追了上去。

我仍是采纳了东风的建议,于客栈中安顿好,只等入夜后东风先去打探。

走至一家客栈门口,我的眼睛慢慢酸涩了起来。这客栈原是我所熟悉的。当初被刺了青遣出宫后,我曾跟着柳公于长安的别院中生活过一段时间。期间曾于此客栈中见过师兄。

那次见面却如同梦境一般恍惚而又不真实,只记得泪眼相望竟无语,一觉醒来杳无踪……

我恍恍惚惚地下了马,走进去,环视我曾遇到师兄的那张几。几旁的确有个男子,但已不是师兄。我转身径直奔向那间客房,客房空无一人……

我在想什么?难道是盼望另一个奇迹的出现?

我苦笑,回头对跟来的东风道:“我就要这间房。”

一同跟来的小二忙应承道:“客官好运气,这间客房中的客人今早才走,否则客官只怕要换其它房间了。”

我举步而入,榻、几、窗户、帘子,都与数年前无二,只是破旧了许多,榻上却空空如也……

东风要了旁边的客房,与秋水忙碌了起来。

我恍恍惚惚地坐在榻上,心中越发着急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到相府去找陈平要回师兄来……

东风凑过来,笑道:“你对这家客栈很熟悉么?”

我这才抬头叹息道:“曾与师兄于此邂逅。”

东风的笑容僵了一下,叹道:“今晚我定会探听个明白。”他仿佛是在对我说,又仿佛是在对自己说,那神色甚是凝重严肃。

我颔首,有些事是急不得的,经历了这许多磨难,我早已明白狼为什么会是狼,因为它会等待时机,这就是今天陈平为什么能占上风的原因……

是夜,东风仍是一身白衣,带了大刀出去打探。我与秋水点着油灯就那样坐在榻上等待着。

我俩谁也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闪烁的灯火……

那灯光忽明忽暗地跳跃着,仿佛也在诉说着烦躁……

良久,灯光渐渐暗了下去,秋水叹息着起身道:“奴婢去添点油。”

我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似呻吟又似叹息的声响,算是应承了她,嘴巴干干的,舌头有些发木,似乎已不会说话了,也不知道东风能不能见到师兄……

秋水添完油,复坐在我身畔,一眼一眼地望着漆黑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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