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他的黑历史,董晓东顿觉英雄气短。
他瞪着眼睛,狠狠地戳向关山,“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今天的确是遇见仙女了!要不,明早你去巡线,看能不能再遇见她!”
关山点头,正要说好。却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喊他,“关山——关山——”
关山和董晓东对视一眼,撂下刀就冲了出去。
“郭校长,出什么事了?”关山第一个跑出去,迎头就问。
郭木鱼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出事。孩子们都回去了。是我,想来找你借点东西。”
关山讶然,借东西?
明月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直至天完全黑透,她才去伙房把煤油灯点着。
铁锅里空空的,灶台也是一片冰凉。
她翻了翻菜篮,里面除了一棵打蔫的小白菜,什么都没有。
她在放碗筷的木柜里找到一包用塑料袋包裹严实的挂面,她拿了一把,凑近煤油灯看了看日期,不禁蹙眉。
这都过期两个月了,能吃吗?
想到昨晚她吃的可能就是这包里的挂面,她的胃就开始翻腾。她放下挂面,回到宿舍找出沈柏舟带给她的零食,撕开吃了几包,却觉得更加饥饿。
山里的夜晚总是透着一股子寒凉和恐怖的气氛,久等郭校长不归,明月的心里也开始敲起小鼓。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早上满山遍野找信号的时候,她隐约看到高岗附近的那条河,河水清亮,弯弯绕绕,不大容易过去。
明月走到院子里,她想打着手电去外面找找,可几次走到大门口,却被黑黢黢的大山给吓退回来。
正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山道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明月惊喜抬眸,扶着门框,大声喊道:“郭校长,是你吗?”
郭校长很快应声,“是我,小明老师!”
明月长长的吁了口气。
郭校长走进院子,看到换了装扮的明月,先是为学生的无礼行为向她道歉,然后举起手里的袋子,笑着说:“作为赔礼,今晚给你改善生活。”
明月看到袋子里的暗红色猪肉,不禁惊讶问道:“怎么会有肉?您去买的?”
郭校长抿嘴一笑,“算是吧。”
明月想到通往山下的崎岖山道,她的心里充满了浓浓的负罪感。
“我不吃肉也可以的……”
“你还年轻,得补充营养。”郭校长把肉倒进塑料盆,从水缸舀了一瓢水清洗猪肉上的杂质。
明月主动去生火,她把干柴火塞进灶膛,用打火机点着废纸试图点燃柴火,谁知等郭校长拎着盛有洗肉水的小桶浇了菜地回来,整个厨房却像是着火一样,向外冒着黑烟。
“咳咳——咳咳——”明月捂着鼻子,呛得满眼泪跑了出来。
郭校长赶紧冲进去,把柴火拨出来浇上水,黑烟才渐渐散去。
明月站在门口,看着被她弄得一塌糊涂的厨房,又想哭又想笑。
倒是郭校长回过头来安慰她,“去洗把脸歇着,饭做好了我叫你。”
明月点点头,就从水窖里舀了一瓢水洗干净手脸,然后,她又回到厨房,帮着郭校长洗菜。
郭校长不愧是做了二十几年大锅饭的人,他手脚利索地生着火,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小半碗大米,添水放进铁锅里蒸上。
郭校长拎着菜篮出去,不大一会儿功夫,他就变戏法一样拎着满满腾腾的篮子回来了。
明月一看,嗬,小白菜,芫荽,红萝卜,居然还有几个红绿相间的菜辣椒。
“这都是您种的?”明月拿起一个菜椒,放在手心里比大小。
“是啊,高岗村海拔高,村民生活不方便,只能家家户户种菜,自给自足。”郭校长把两袋方便面大小的猪肉放在案板上,用刀切成大块,然后掀开锅盖,直接丢进蒸米饭的铁锅里。
水之前添得很足,足够把这些肉煮熟。
郭校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解释说:“这样可以多煮些肉汤,明天中午就可以给娃娃们煮面条了。”
郭校长说话的时候,黑瘦的脸膛在灶火的映照下发出满足的光晕。
似乎一锅带着肉香味的汤面,就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似的,让他充满了成就感。
明月搬了个凳子,坐在灶火前,看郭校长动作利落地切菜。
小小的伙房里,静谧而又温暖……
菜是明月炒的。
她不想坐享其成,而且,她比较信任自己的厨艺。
三菜一汤。
辣椒炒肉、宫保肉丁、青菜溜肉片,白菜汤。
郭校长从教室里搬了几个凳子围成一个方桌,才勉强放下这些菜。
明月盛了两碗米饭,却被郭校长阻止,“我不爱吃米饭,我吃馍就行。”
他硬是把一半的米饭又放回锅里,然后从屋子角落里摸索了一样东西,拿到桌上。
明月凝神一看,竟是一瓶有些年头的烧刀子酒。
第14章 坏情绪总得发泄一下
一灯如豆,炉火不温。
家园热酒,冷月无垢。
“小明老师,你的手艺真好!”郭木鱼每样菜都尝了尝,到最后是赞不绝口。他来了兴致,拿起酒瓶,用力拧了一下瓶盖,顿时,一股呛鼻的酒味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明月对这种劣质酒的味道并不陌生,因为小时候姥爷还在世的时候,他老人家每顿饭都要喝上两盅。一两的酒盅,一次二两,一直喝到去世。
郭校长盛酒的杯子比姥爷的大多了,足有三两的口杯,他咕咚咚倒了半杯。
眼看着酒瓶就要落下,明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一把抢到手里,朝空碗一股脑倒了进去。
郭校长愣了一下,连忙过来抢,“使不得,使不得。这酒你可不能喝!”
近60度的烧刀子,喝一口跟吞了一团火似的,从嘴唇一直烧到胃里,后劲猛烈。
因为高岗冬季苦寒,他才备了几瓶烈酒御寒,偶尔赶上节庆,他在山上孤灯寡人,清冷寂寞之时,也会对月独酌,慨叹岁月的流逝。但那只限于他,一个男人,怎么喝都没关系,可明月却不行。
别说她有没有这个酒量,就算是有,‘烧刀子’的这团火她也受不了。
还是慢了,眼看着一瓶酒空了一半,郭校长只能制止说:“这酒你真喝不了。”
明月搁下酒瓶,端起酒碗,摆出一副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的决绝架势,“那我偏要试一试——”
于是,仰脖就灌。
纵使郭校长眼疾手快,夺了酒碗,可她也一气儿灌了半碗酒下去。
烈酒如火,辛辣刺激。
当地从老祖宗辈就有的‘烧刀子’可非浪得虚名。想当年,那可是多少英雄好汉走南闯北的标配。
明月就觉得一团火从嘴唇一路烧到胃里,烧得她耳根发懵,如坐针毡。窜鼻的酒味呛得她抬不起头来,张嘴就像在喷火。
她领教了‘烧刀子’的厉害,但为时已晚。
她捂着嘴猛咳,吓得郭校长倒水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