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的二姑一听,提自己丈夫了,不提那茬还好,一提她还挺来气呢,抢话道:“你冲你奶你大姑发什么火,那玩意你妈就差指鼻子骂我们了,我们还不行还嘴?你没听见吶。”
“快闭嘴二姑,我告诉你,我最恨的就是你,我爸妈离婚就因为你,你满意了?我记你一辈子!”
“你这臭丫头,我才要告诉你,你恨错人了,人家你爸说,你妈是因为……”
哐的一声,孙丽关上了房门,随着这关门声,她还喊道:“亲爸要房子都不要我,你们全家人还杵鼓我爸妈离婚,我连亲爸都不要了,还差不认奶奶家人?都给我走!”
门外骂骂咧咧的,骂孙丽不孝,骂孙丽是随她妈妈了,毒性,骂她真不知道姓啥了,二姑骂了很多,大姑那一声又一声的叹气和附和声,也能听个真亮。
孙丽坐在书桌前,两手死死捂住耳朵,泪滴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在作业本上。
她最近几天都告诉自己,把这些忘了,所有所有全都忘了,也表现如常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听江男的建议,学习、给下班回来的妈妈做饭、晚上再陪着妈妈去看房子。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又上门,又让她想起来那些似有锥子在扎她心的事情。
为什么明明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了,却在看见他们时,气的浑身发抖。
她现在只求,千万别去找她妈,一方面那是单位,更怕的是,再刺激到她妈。
孙丽心想:要是能离开这该多好,这样就不会在一个县里遇到,其实她最怕的也是:再遇她爸,要不要叫爸。
而房门外的孙老太太,这次不同往常了,她是一向爱吵吵把火的人,却对着二女儿的后背凿了两拳,喝道:“你给我轻点儿叫唤,走!”
孙丽二姑站在单元门口抹眼泪:“我这是为了谁啊?”
老太太也急眼了:“不用你为我。”
“行,那我不管了,你也少跟我面前抹眼泪说想孙女。”
“谁稀得用你管!”
孙家的三个女人,就这么分成两条战线的离开了。
等孙建权午休回去后,正要盛饭,他大姐却将饭碗给抢下来说道:“去里屋,娘偷着哭呢。”
孙建权叹了口气,低着脑袋推开小屋门。
“娘。”
老太太瞬间哭出声道:“丽丽她咋能恨我,咋能恨你呢,她是咱老孙家孙子辈唯一的孩子啊。”
孙建权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你找上门去了?”
老太太心虚,哭声顿了下。
“哎呀,娘!我不是告诉你别去嘛,你咋能不听我的。”
“我怎么能不找?那江源芳她爱咋地咋地,死不死呢,跟我没关系,可丽丽能一样吗?你知道你闺女说啥,她记你仇了,你要房子不要她!”
孙建权心里一紧。
这几天他都不能回忆女儿,没勇气,只要一想起那天孩子的眼神,扯脖子差点哭晕过去问他要房子,他就……
孙建权用两手搓了搓脸,硬着心肠强打起精神劝道:
“娘,你让我省省心,我这刚走马上任去销售科,很多事情还没捋透呢,过两天就要出差了,你能别给我添乱吗?
你给那江源芳惹毛了,她赶明就敢让丽丽恨咱一辈子,还有可能带孩子走,不让咱见。
你说孩子是现在恨咱两天好,还是恨一辈子好?
娘,不要紧,您听我的,血缘在这呢,她再生气,她也是我闺女,到了关键时刻,别人对她再好没用,她再跟我生气也能管我,您信不?”
孙老太太用手掌心抹了抹泪,刚才儿子这番话,她听到个重点:“那胡厂长啥事没有啦?你不用等几个月后,现在就去销售科当头头去啦?”
“嗯。”
老太太立马叹道:“唉,可下有件顺心的事!”
随后又忽然迷信道:“你说你跟江源芳前脚离完,后脚就升官,她以前是不是方你啊?”
这话,孙建权没接,出屋子前,再次叮嘱:“你要想让你儿子再继续往上走,继续能升官发财,就别再找她们娘俩,算我求你了。”
孙丽的三姑进屋正好听见,也跟着劝道:“娘,你就听我弟的,他还这么年轻,既然已经离婚了,还能后半辈子一直打光棍啊?等他事业再更好一点儿的,对不对?过了这个劲儿的,备不住换个儿媳能给你生出个心心念念的大孙子呢,你可别添乱了,看不看丽丽能咋的?十八岁了,有啥不放心的,又不是小孩得吃奶。”
第三百三十九章
孙家三闺女说的话,门外的孙建权也听见了,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能听不见吗?他还听到他三姐正在夸他有能耐啥的。
孙建权忽然就没有吃午饭的欲望了。
有些事,他自然不能告诉别人。
一套房子小四万,还有那五万块好处费,加一起不到十万,他就这样彻底伤了女儿的心,也不要江源芳了。
孙建权坐在院子里不禁出声道:“二十年啊。”
心里想着:他在自己家是被人夸有出息,在某些人眼中,不定是什么形象呢。
那个半辈子没瞧得起过他的大舅哥,估计心里已经骂他千遍万遍不是男人了。
当年赢了龚海成,现在呢,那龚海成一副牛逼哄哄的架势,那天晚上,就差脸上写着:麻溜离婚,我不差钱,我还等着呢。
即便是办理离婚,给他们办手续的是江源芳的朋友,那娘们居然也用瞧不上他的眼神看他,那意思是:你挺合适啊,不要孩子,房子还归你。
而且一点没顾虑的,当他面儿就直接问江源芳:“源芳,你被打了可以告,瞧你那脸。再说这离婚协议也太不公平了,你真想好了吗?你又没什么错处握他手里头,你怕啥啊?”
江源芳当时是咋回答来着?
她说:“我连孩子抚养费都不要,只求再别见面,恶心。”
还有胡厂长。
老胡问他,找的你大舅哥,钱给了没?还提出非要登门拜访一下。
他实在没招了,就只能说的一半真一半假,告诉说:
“我家那位不同意捞你,不同意帮忙,就是那次事误会你了。
我一来气,给她打了,大舅哥自然更不帮忙了,还撺掇我们离婚,让马上离,反手给我揍的,你也能看见我这颧骨伤。
最后,五万块给她哥了,家里存款和女儿,全让江源芳带走了,我还得给她出手续离婚,这是给你办这事的条件,要不然光钱还不行。”
那老胡立刻笑哈哈地看他,说他孙建权真够意思,说一定不会亏待他,这就调到销售科,可是……
孙建权觉得,他分明从胡厂长的眼睛里,看出了别的东西,只是隐藏的太深,不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
孙建权双手搓了搓脸,劝自己: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反正最让他不想面对的那几个人,以后不会再见,大不了以后,等他混的风生水起时,为了结心里这个大疙瘩,他去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