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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热恋(4)

容慎顺手捞过池边的真丝睡袍披在肩上,起身时瞥向苏屹亭,“再说,你先回吧。”

苏屹亭自讨没趣,笑骂一声就转身离开了云巅别墅。

反正早晚都会有结果,他倒是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容老九相亲的名场面了。

……

过了个周末,安桐接到了心理健康中心的启动治疗通知。

周二,阳光晴好。

健康中心顶楼的阳光房里,轻音乐环绕四周,安桐和容慎落座在琉璃桌两旁。

男人打量着对面少言寡语的女孩,她今天的状态比前两天要好一些。

虽然还是披着长发戴着渔夫帽,至少她的眼神有了些温度。

容慎将白衬衫的衣袖翻卷至小臂上方,抬眸睨着安桐,开门见山,“什么时候产生的厌世情绪?”

男人边说边拿起紫砂壶倒了两杯茶,儒雅端方的举止看起来赏心悦目,很容易令人卸下心防。

安桐接过茶杯,“三年前。”

男人垂眸呷了口茶,继续询问:“原因?”

安桐低头,帽檐落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神态,“生离,死别。”

不知是不是有难言之隐,短短四个字,她却在中途特意顿了一下。

话落,轻音乐恰好停了,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容慎端详着她的眉眼,嗓音是一贯的从容,“方便的话,把帽子摘了。”

安桐犹豫了两秒,还是照做了。

如此,小姑娘终于露出了全貌,容慎也得以更全面地观察她的状态和表情。

男人在看她,安桐则平静地与他对视。

可能她自己并不知道,由于经常戴帽子,导致她头顶的发丝有一圈明显的压痕,再搭配几根起了静电竖起来的呆毛,越看越有点惨兮兮的味道。

惨是惨了点,但确实够特别。

做事特别干脆,气质特别消沉,样貌也特别出众。

这些特质加起来,安桐足以称之为独树一帜。

唯一的缺点,年纪太小,眼界略浅。

容慎摩挲着紫檀手把件,别有深意地审视着安桐,“拖了三年才来接受治疗?”

安桐很轻微的耸了下肩膀,“还得活着,不是么。”

如果没有那场生离和死别,如果没有情感剥离症的困扰,她可能也不会变成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求生欲望是本能,除了进行治疗,她别无选择。

“生离死别是人生常态。”容慎姿态随意地靠向了椅背,循循善诱:“若是你自己不肯放下,任何疏导都没用。”

这番话,不可避免地安桐产生了情绪波动。

安桐目不转睛地望着容慎,良久,问道:“那如果他们是因为我……”

男人缓缓勾起薄唇,声线透着能安抚人心的稳重踏实,“自我谴责除了增加负罪感,其实毫无益处。不管生离死别的是谁,安小姐,我们都要相信……生死有命。”

这个逻辑,堪称完美。

但细细琢磨,又似乎有违道德,且不近人情。

安桐心理背负了三年多的负罪感,被他说的一文不值。

可笑的是,她竟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面前这个不知年长她多少岁的成熟男人,明明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治疗师,说出来的话却字字珠玑。

安桐扭头望向窗外,很久都没说话。

也许是被消极负面的情绪包裹太久而不堪负荷,以至于容慎的寥寥数语,就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重燃希望的种子。

“也许……”安桐抿了抿唇,半晌才出声,“你说得对。”

……

第一次的心理疏导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不到二十分钟,便草草结束。

安桐准备道别离开,刚走到门口,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她背后响起,“下次治疗把头发扎起来。”

“不扎会影响治疗效果么?”

容慎优雅地调整了坐姿,浓眉轻扬,“会。”

先前的谈话已经初步建立了信任,安桐没有纠结,点头说知道了。

男人没再开口,目送着安桐离开的背影,深邃狭长的双眸陡地掠过一道精芒。

出身普通没有背景,不牵扯任何豪门利益,作风干脆果断且患有情感类疾病的小姑娘,除了年龄,方方面面都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容慎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角,随即拨了通电话,“老太太挑选的名单给我一份。”

第5章 :容九

楼下大堂,安桐在韩戚的带领下去财务窗口付了治疗款,并签订了为期三个月每周一次的疏导治疗协议。

办完这些琐事,安桐看着协议上的名字,“他叫容九?”

容九这名字,多少有点配不上男人骨子里透出来的涵养和气度。

韩戚连连点头,“啊,对,容医生是最权威的治疗师,不仅擅长心理治疗,在音乐治疗师领域也有非常高的建树,是咱们中心的活招牌。”

这番吹捧太刻意了,像极了自卖自夸的推销员。

如果真是活招牌,优秀治疗师的展墙上怎么都没有他的照片?!

安桐将协议卷成纸筒,随手塞进了卫衣兜里,瞥了眼照片墙,很快就出了门。

这边安桐前脚刚走,容慎紧随其后就来到了大堂。

“九爷。”韩戚拿着文件袋走上前,“这是安小姐的治疗协议,按您的吩咐,治疗费用已经打了五折。”

男人低眸接过协议,看到安桐娟秀工整的签名,薄唇弧度轻轻上扬,“她有没有说什么?”

韩戚认真回想了一番,如实道:“别的没说,就问了您的名字。”

……

晌午将至,安桐回到云海路的民房,进了门喝了杯水,顺手将冰箱里的食材放进了自动炒饭机里。

手机蹦进来一条短信,是快递站发来的快递取件码。

安桐看了眼炒饭机上的倒计时,戴上帽子就要出门。

——下次治疗把头发扎起来。

陡地,安桐想到了容慎说的那句话。

她鬼使神差的把帽子扔下,在房间里找了半天才在书桌角落里找到了一根头绳,三两下就将及腰的长发扎了个松垮的马尾辫。

新开的快递站紧邻隔街的巷口小商店,安桐报了取件码,站点老板便捧出一个不大的黄色纸箱,是海外发来的国际快递。

“需要填写身份证才能取件,然后在这里签字。”

很快,安桐签收完便抱着快递走了。

而隔壁的小商店的门口,几个闲聊的老大娘见她走过,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这小姑娘真是命苦,二十来岁,家人全没了。”

站点老板听到讨论声,也探出头来,“周娘,真的假的?”

“可不嘛。”周娘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好好的一家四口,现在就剩她自己了,听说爹妈还有亲弟弟都没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挺过来的。”

身后的讨论声不大不小,安桐听到了,表情愈发木然。

这时,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屏幕显示的长串数字,不是国内的电话。

安桐嘴角不经意地勾起,虽然很淡,仍能看得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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