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博士想要恋爱时(57)+番外
不止没事,他反而很感谢他们弄出的响声,打破了他和申如许之间种又冷又厚重的气氛。
不一会儿,13床的病人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去了病房,小孩儿在周围欢呼,老人看着小孩儿呵呵的笑着。
一副阖家欢乐、其乐融融的场景,他们带走了笑声,还带走了他们留下的温度。
不一会儿,仅剩两人的病房,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静。
曲寂宣垂眼去看病床上的人,想了想还是开口,“医生说你血压太高,平时要……”
“我梦见你外婆了,”申如许垂眼不经意间掉了一滴泪,她伸手抹掉,抿嘴调整了一下情绪,“她骂我了,说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怎么都是我的错了呢?为什么你们都说是我的错?”
曲寂宣没说话,低头看这地上的地板。
“她说的啊,就算不能做到人上也绝不可以做人下,我这些年都是这样在努力啊,我怎么就错了呢。”
她将头埋进手里,抽噎了起来。
曲寂宣坐在椅子上,被交叠着的胳膊遮挡住的手不自觉的轻捻了一下,他转眼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人,正色道,“外婆说,不能做人下,是说一个人要具备维护自己尊严的能力,而不是依靠别人,牺牲别人来粉饰自己是一个人上人。”
“什么是人上人?”这番话他很久就想说了,“你以为你和街上的保洁阿姨,和工地的工人相比你是人上人?”
他停顿了了一下,眼睛盯着申如许,一字一句的说,“你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我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区别,大家不过都是凭借自己的劳动立足于世,没有谁比谁高贵这一说。”
“曲家不愁吃喝几辈子真的重要吗?让我爸不好过真的重要吗?”曲寂宣问。
“重要,什么都不重要,我就是要让你爸不好过。”抽噎着的申如许突然抬起了头。
曲寂宣顿了一下,迎着她的目光问,“然后了?让他不好过以后了?”
“让他不好过我就舒坦了,我这辈子死了我心里这口气儿也就顺了。”她抹掉了脸上的泪,脸上是坚毅。
“所以你不惜拉上我,只要让他不好过,拉上我也可以?”
申如许不说话了,良久她叹了口气,“寂宣,你知道,我没有想要拉上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真的,我不想你离北京那么远的,我想让你舒舒坦坦的一辈子,别像我这样……”
“我不愿意!”曲寂宣抬头,对上她惊诧的目光了,“我说过,我不愿意,你听不明白吗?我就想在这里,过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参和到你们的矛盾里。”
“是因为那个姑娘吗?”申如许抬头问,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曲寂宣看向窗外,没说话。
申如许的手一下颓了下去,也望着窗外,一垂眼眼泪就打到她手上,她说,“我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我的孩子也这样……”
曲寂宣转头,很奇怪的望着她,“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你一样?或者你为什么觉得她和我爸一样?”
申如许有那么一瞬间怔住了,她转头望着曲寂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是啊,她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会和自己一样,会像自己一样不幸福,会和自己一样拥有糟糕的人生。这是她一直在害怕,且不愿意曲寂宣再经历的。
是她下意识的觉得曲寂宣会重蹈她的覆辙,觉得曲家没救了,是她认为曲家是一切罪孽的源头,所以她想要将曲寂宣带出来。
但是,曲寂宣早就出来了,而她还在里面,固步自封。
两个人不知道那样僵了多久,申如许才叹了口气,“我想喝粥,皮蛋瘦肉粥。”
曲寂宣愣了一下,之后点头,站起转身出门。
他下楼,拿出手机给孟温拨了过去,关机了,他又给付晚晚拨了一个,没人接。已经五点多了,两人应该已经下课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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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一早就备好了丧葬的用品,用医院到家,小冷脸上在没有一点情绪了。
下了车,周杰俞将包递给她,包的重量超出预料,她才想起里面装有曲寂宣的电脑,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才发现没电了。
各种亲戚、邻居在来来往往的帮忙,付晚晚停好车朝她走了过来,一边看着手里的手机。
他抬眼看孟温,“师姐,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孟温摇头,带他去吃了饭,之后将曲寂宣的电脑递给了他,“这边事情太杂,你先回去,顺便帮我把这个带回去给他。”
付晚晚接过电脑看了一眼,又往人来人往的院门口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孟温看着他的车慢慢开出去,才又折回去。院子里外都是人,周杰俞托邻居张大叔做总管,负责葬礼大小事,这会儿过来帮忙的亲戚和乡里乡亲已经各司其职,妇女分几波,主要负责葬礼的吃食,男人又分为几波,要负责找车,负责墓地,负责找先生(道士先生,主要是负责主次丧礼,扎纸屋、纸人等)
堂屋门口,周杰俞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沓白布,几个阿姨按照一定的尺寸,将那些白布撕成宽三十厘米,长一米五的长条,接着斯了两张最大最长的,大概有两米五长,有两个阿姨拿了两条麻线将那两张白布的一角拴好,之后走到小冷跟前,踮脚娴熟的将白布的三分之一包在他头上,拴着麻线的那一截白布垂到了他的脚后跟。给小冷包好后,她们又拿着另一张走到孟温跟前,娴熟地一撒手,一张白布就盖在了孟温头上,她的眼前都是一片白,阿姨们嘴中念念有词,“造孽哟,这一辈子是来讨债的,儿女双全又争气……”
白布外人来人往,声音嘈杂,白布内,一垂眼,她却觉得心静,大哭大悲后的平静。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人已经不在了。
道士先生在晚上的时候上门了,算了一下说要办三天。这算是正常的了,老人家们都讲究这个,说道士先生算过后,人死的时间要是不好,就到多做几天道场来超度。
小冷在忙里忙外,周杰俞也在楼上楼下的跑,有邻居在和先生指她,先生朝她招了招手,她朝堂屋走了过去。
孟珏山被放在冰棺里面,冰棺被一副巨大的手绘图像挡住了,那上面画的的是阎王和很多小鬼,画像下面是一张桌子,桌子白了几个罐子,里面插着很多的香和蜡烛。
先生给了她一只香,让她拿着跟在后面跪下,她就只能跪下,麻木得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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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寂宣买了粥送到医院,打开盒子的时候,接到了付晚晚的电话。
盖子一下掉到了地上,申如许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手按到了柜子上问,“去世了?什么时候?”
之后眼神黯淡下来,问,“你师姐呢?状态怎么样?”
越听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转身看向了窗外。
挂了电话,他转身,看见申如许正端着碗喝粥,她抬眼撇了曲寂宣一眼,缓缓开口,“你去吧,我叫你刘叔过来,我这是老毛病,降下去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