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错(原名:要用身体吗?)(2)
我要报仇。为我的蛋糕,要狠狠地教训胡骞予。
他出门的时候会被隐蔽处的弹弓袭击。
他的网球拍线会无缘无故地断掉。
他藏在冷藏室的冰淇淋会凭空消失。
我的报复,小心谨慎。
可是最后还是让他发现。
胡骞予是他那些同学中的老大,我被他逮住,他自己不用动手,自然有人替他收拾我。
很多人。
十几个,拿着球拍,围住我。
我被打得蹲在地上。
后来我习惯了网球打在身上的痛苦,他们就用球拍打我。
很痛。
可是我不哭。
他们散开了。
我以为他们打累了,要放过我了。
就在这时,一双球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和几日前踩坏我蛋糕的那双鞋,同款同型,只不过颜色是黑色的。
我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鞋子的主人用冷冷的声音道:“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胡骞予发话了,他们便开始拉扯我的衣服。
夏天,炎热的季节,我却觉得冷。
我浑身发抖,看着我的衣服被他们扯破,看着我的衣服被丢得远远的,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来想逃,他们就用球拍打我。
最后,我身上衣服被剥了个二净,不得不蜷缩成一团,接受他们居高临下的目光。
“她……没有小弟弟……”
“她是女的,妈妈说女孩子没有小弟弟的。”
“不可能!她打人很疼的!女孩子不敢这么用力打我的!”
“她,她哭了!怎么办?女孩子一哭就会去跟我爸爸告状的。我爸爸会打我的!”
我冷,抓紧衣服破碎的一角,缩成一团。
他们都逃走了。
硕大的网球场,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要爸爸。
我要爸爸带我回家。
爸爸不在,所有人都欺负我。
可是……
爸爸不在这里,他哪里都不在。
“喂。你。”
一个身影蹲在我的面前。
“不准再哭。不准回去跟我妈妈告状。”
我抬起头,看着说话的胡骞予。
因为逆光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脸。
可是他的鞋子、他的声音,他的一切,都那么令人厌恶。
胡骞予伸出一指,点了点我的手背,又警告我一遍:“这件事……不准告诉我妈咪,听到没有?”
我还记得他说话当时的那双眼睛。
警告,不知所措,傲气,和——也许是我眼花——少许愧疚。
我揉了揉吃痛的太阳穴。
这是老毛病了,每次想起之前总总,想起父亲,胡欣,和胡骞予的时候,我的头就会像现在这样,隐隐作痛。
所以这么多年,我尽量不让自己触及这一块的记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想起这些事,我只能说,这是我的时差还没调换过来的缘故。
我现在身处两万英尺的高空,纽约飞新加坡的飞机上。
机舱的空间余裕很充足,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辗转许久,还是睡不着。
空姐见我反侧难眠,热心得上前询问,“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她笑得很好,我几乎要嫉妒了,心里小小恶劣了一下,“我要两片安眠药。可以吗?”
空姐漂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看我,不确定的眼神。
“抱歉,我说笑的。我要一杯牛奶,谢谢。”
看着空姐袅袅离去的娉婷背影,我的头又疼了。
睡前喝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我忘了这句话是谁告诉我的。
可是在美国的这7年,我都默默执行着这句话。
睡前一杯牛奶。虽然没什么助睡效果,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皮肤很好,牛奶一样,不浓郁的白。
即使时常熬夜,也不用担心皮肤问题。
喝了两杯牛奶,可还是睡不着。无聊地看着窗外。
目力所及,一片黑暗。
只有机翼上的导航灯,持续闪烁着。
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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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中途停在日本加油。
飞机停站加油的这段时间,我开笔记本电脑,浏览财经新闻。
这个时间正好。
美国纳斯达克刚收盘,上涨了75.21点。
收益颇丰。
这次飞行,已经耗去我差不多十个小时时间。
而在这10个小时里,走势陡高的股指让我净赚70万美元。
我点击进入自己的网上交易平台。抛售,发布。
70万立即进账。
明天大盘很可能会震荡整理,期指不稳,买升买跌都不安全。我这个人,不贪心,安全最重要。
呷一口牛奶。第三杯了。
我进了新加坡国内网站。
页面醒目的位置,“恒盛成功并购晟天,胡骞予即将垄断国内风险投资市场”。
文字配了图。
青年才俊,意气风发的侧脸。
与一旁的晟天总裁相比,年轻,野心勃勃。
相握的手,看似两厢安好,却也未必。
胡骞予……恒盛……我反复默念着。
曾几何时,恒盛变成了他胡骞予的。林家的人被“发配”边疆。
发现自己竟然用“边疆”这个词来形容它美利坚合众国,心中戚戚,低声笑了出来。
在安静的机舱里,我的这一声笑,听来也许诡异,但我就是收不住笑声。
那个空姐以为我又有什么事,又过来了。
一张好看的笑脸。
我有点受不了她的笑容,在她走过来之前,起身向洗手间走去。在洗手池里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孔。再也不是记忆里假小子的模样。
精致,狡黠。
一个女人,若是兼具美貌,智慧,和野心,她便无坚不摧——
这是我在耶鲁商学院的导师,米拉·纳迪的至理名言。
米拉·纳迪她是这样一个女人,精致的容貌,狡黠的眼睛。
可惜最后,栽在男人手中。她嫁给房地产大亨摩斯·纳迪,半年后离婚,虽分得150亿家财,却自此住进疗养院。
“VIVI,永远不要相信男人。永远。”
她对我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没有落寞,只有仇恨。
现在回想起来,我蓦地觉得,她的这句话,该改改了。
一个女人,兼具美貌,智慧,没有心,她便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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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抵达樟宜国际机场时,正值新加坡的傍晚。
出了机场,我拖着行李箱,直接在外面拦了辆的士坐上去。
“恒盛大厦。谢谢。”
司机开车技术不错,一路平稳。
唯一不足,话太多。中年妇男的架势摆起来,硬是要和我聊天。
“小姐,从哪回来呀?”
“小姐你去恒盛干嘛呀?”
“你的箱子怎么那么小呀?两件衣服都装不下吧?”
我取出皮夹,抽出几张百元纸币塞过去,“对不起,我很累,长途飞行。想静一静。”
终于安静。
我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窗外。
下雨了。
毛毛细雨。
我讨厌雨。
讨厌一切不明媚的东西。正如我讨厌不明媚的自己。
缩回身子,关上车窗。
车窗上渐渐聚集起了水流。我看着看着,渐渐觉得那是窗子在流泪。
支离破碎的眼泪。
收回视线。
我捏捏自己的脸。
看来是真的累了,要不怎么会胡思乱想。
我闭上眼,睡不着也算了,假寐一下也好。
等到再次睁开眼,远远便看见了恒盛大厦的巨幅招牌。
“停车。”
司机闻言,疑惑地回头,“小姐,还没到目的地。”
我已经给钱拉车门了,“没事。我走过去。”
狮城金融区。
7年前的滨海金融区,并不很繁华。现在,却俨然曼哈顿的翻版,一个巨大的钢筋水泥混合而成的怪物。
7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切的物是人非,也不过七载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