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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偏执宦官的傀儡皇帝(21)

乌憬装作闹脾气的样子,赌着气不跟把小狗带走的燕荷说话,等小狗回来了,才重新扬起笑脸。

小野狗还是很喜欢去吃地上的木槿花,乌憬瞧它吃得多了,也起了些好奇心,动物对大自然可比人类要熟悉得多。

他也会在燕荷面前,故意去摘一朵树枝的木槿花放进嘴里吃。

除了好奇,还为了扮傻。

今日是第十一日了,他以为昨日自己会见到宁轻鸿,但在御花园待了一日,燕荷也没提此事。

明明已经过了十日了。

直到今早,燕荷又说了同之前一样的话,“今日九千岁入宫,陛下在御花园千万不要乱跑,免得冲撞了千岁爷。”

乌憬撸着小狗脑袋,现在小狗已经很亲他了,还会主动咬咬他的袍角。

他慢吞吞地回想。

之前每次他有可能撞见宁轻鸿时燕荷都会这么说,前几日不说,是因为宁轻鸿都没进宫吗?可他不是管着朝事吗?

他不用上朝吗?

乌憬想到那一袭鹤补朝服,一时安静下来,下一刻,不甘被冷落的小狗就拖着瘸腿往他手心里钻。

少年天子弯了弯眉眼,抱起小狗就起身,准备去石桌旁拿些糕点喂它。

一转过身,就霎时怔住。

好一会儿,乌憬才回过神。

他又在御花园见到他了。

总是这般的巧。

乌憬望向远方的凉亭,因为离得很远,没人以他会冲撞到九千岁的名义将他拉开。

宁轻鸿依旧一身绯红官炮,他立在亭内,眼神淡漠,不知在看些什么,他似乎站了很久了,红袍在清晨的薄雾中披上一层寒露,失了些颜色。

配上冰冷的神色,即使是红袍朝服,也显得分外寡淡,令人不寒而栗。

跟之前始终面上带笑的模样大相径庭。

乌憬看了几眼,抱着小狗走到石桌旁,将它放在桌上,推了盘糕点过来,看它安静地吃着。

等小狗吃了一小半,他又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

凉亭外立着很多低眉垂首的宫人,亭内只留了拂尘,而宁轻鸿的姿势未曾变动过。

乌憬不知他在看什么,好似是在看初秋的景色,但仔细看去,宁轻鸿的目光却好似并未落到实处。

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乌憬又去看宁轻鸿身旁的拂尘。

拂尘频频看向自己的主子,面色闪过几分纠结,最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

因为离得远,他听不到。

“爷,您在这站了快有一个时辰了,不若披件裘衣防寒御暖?”拂尘低声,“爷的衣裳都湿了。”

见主子没应,拂尘硬着头皮,加大声音,“内阁大臣们也都在金銮殿候着,好不容易等到您有心情入宫了,都想着见您。”

他当真是求着千岁爷将注意力分一点到他身上了,小心劝着,“府上闭门谢客多日,朝堂上有许多事都等着您做决定。”

宁轻鸿似乎沉醉在这初秋之景中,片刻,才突然出声,嗓音很轻,反问,“折子不都瞧了?”他语气又急转直下,音色发冷,“何人有异议?”

拂尘惶恐谢罪,“奴才不敢非议朝臣,只是……只是您不出面,人心恐会不安。”

心中却急得不行,都这些时日了,主子怎么还未病好,今日好不容易进宫一回,上朝路上走到一半,就停在御花园瞧景了。

这个时辰,内阁的小朝会怕是也要结束了,虽说千岁爷手底下的人早已习惯主子的行事,但难保会有人起异心。

他自诩最会瞧人脸色,却不管何时都猜不准千岁爷的心思,着实千变万化,让人忐忑得紧。

更别提现下,是主子发病之时。

宁轻鸿只道,“是么?”

好似并不在意。

拂尘,“爷——”

他正想再劝,却突然发觉主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知在取舍衡量着些什么,冰冷至极。

宛如看一个死人。

“奴多嘴!”

拂尘顿时就想跪下。

“汪——”

亭内一片寂静,突然传来一声遥远的狗叫声,因为离得远,格外微弱。

但还是引起了注意。

偷看的乌憬吓了一跳,低眸一瞧,发现是小狗把点心吃完了,咬了他的袖角,见他没反应,才嗷呜叫了一声。

他安抚地捏了捏小狗尾巴,将小狗抱起来,小声说,“没有吃的了。”

小狗咬着乌憬的袖口,想让他陪它玩。

乌憬隐约觉得有人在看他,却正忙着安抚怀里的小野狗。

拂尘瞧见是天子之后,面色刷得白了,心中想让宫人赶紧去把陛下带远,却不敢再出声。

宁轻鸿瞧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问,“天子怀中抱着的,是我带去医好的那只小畜牲?”

拂尘战战兢兢,不敢应是,“奴,奴瞧不清。”

陛下玩什么不好,偏生要去碰千岁爷的东西,他眼下隐隐发黑。

拂尘想着些好话,道,“您有些时日没去见陛下了,听养心殿的宫人说,陛下日日都念着您,每日醒后睡前都得问一句爷您什么时候来见他。”他语速飞快,“陛下还学会自己在桌边刻字了,每刻一划痕就约为一日,昨日还指着那划痕说,这都过去十天了,您怎么还没有来找他玩。”

拂尘话音刚落,安抚好怀中的小狗乌憬正巧抬起眸,怔怔地朝这边看过来,恍惚跟看向这边的宁轻鸿对视上。

远远的四目相对间。

乌憬却发现对方身后的拂尘不知为何一脸惊恐,对他使着眼色,似乎是让他赶紧走。

他不明所以。

怀中的小野狗不知怎么,突然颤动一下,拼命地往乌憬怀里钻,好似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乌憬一时分心,困惑地问,“狗狗你怎么了?”却感到指尖一片温暖的湿意,小狗似乎在害怕地舔他的手心。

指腹的痒让乌憬不禁轻轻弯眸笑了一下。

少年郎一身白面红底的金丝缕衣,抱着一只不过巴掌大的黄色小狗。

乌发雪肤,眉眼浅弯。

宁轻鸿似笑非笑,“拂尘,他瞧上去好生快活。”这句话他很久前就已经说过一遍。

拂尘以为主子还会问他那句“你觉得呢?”,却猛然听到千岁爷笑中带冷,轻声道,“可是我很不快活。”

拂尘“砰”的声跪倒在地,伏下身子。

再不出一言。

“你跪什么?”

“不是瞧不清么?站起来,好生瞧着,免得到时瞎了眼,可就再也瞧不见这好景色了。”

宁轻鸿悠悠发问。

“奴才瞧得清,瞧得清。”拂尘,“那确实是爷前些时日抱过的那只小畜牲。”

宁轻鸿不笑了,“这就对了。”他道,“这实诚话可比你们觉着我爱听的话要悦耳许多。”

拂尘暗自擦着冷汗,“奴知罪。”他出了一身汗,“御花园的秋景上佳,奴这双眼睛还想继续瞧下去,望爷开恩。”

“是么?”宁轻鸿又反问一句,他没再去看跪着的拂尘,移过眼,似乎想去看远处正笑着的少年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