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均露出诧异神色。
“女官…?恪妃?”他神色越发惊诧了,“檀儿,你竟能说服皇上?”
“怎么,你觉得你白站了一宿、白淋了一夜雨、白担心我了?现在后悔了?”秦檀冷言冷语。
“不后悔。”谢均轻轻地笑了起来:“若非如此,又怎能看到檀儿温柔如水的一面?”
他声音半沙,却偏偏带着如丝暧昧之气,恍若夜风吹拂柳枝,真真是恼人心弦、乱人清净。秦檀听了,面孔不争气地红了。
她故作强硬,道:“谢均,既然你醒了,我就不照顾你了!你不日就要娶殷二小姐为妻,我不便在此与你说话,这就告辞了。”
殷二小姐的脾气那么厉害,她可不想被那殷摇光扒皮!
“等等。”谢均拽住她的手腕,侧过面容,道:“你已是第几次提到殷二小姐了?你就这么吃她的味?”
秦檀挣扎了下,一气儿道:“殷二小姐门第高贵,是皇后的妹妹,与你家世匹配,又是个冠绝京城的大美人儿,会武功,还会点乐理,样样都好…我自然是比不上她…”
“可我看不见她。”谢均打断她的话。
“什么…”秦檀不解,“她那么美,你怎么可能看不见?”
“佛语有云,心不动,幡不动,无爱恨,无业缘。…女子于我而言,不过是一阵过眼云烟,我并不能看见。”
秦檀听的心中古怪,忍不住别扭了一下。
什么…什么胡话!女子怎么可能如过眼云烟!谢均可不是抓着秦檀这阵烟,牢牢不放吗!
“但是,我看不见别人,却偏偏能看见你。”谢均沙哑着嗓子,面上泛开一缕笑意。
秦檀怔住了。
这、这、这…谢均这话……
什么意思!
秦檀的脸又红了几分,面色在强迫之下,越变越冷硬。然而,从脖子根红到面颊的绯霞,却出卖了她。
趁着她愕然的功夫,谢均伸出手,揽住她的脖颈,将她的面庞,向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压。
下一瞬,他灼热的气息便落在秦檀的唇角。
“你允诺我,不嫁给皇上;我亦可允诺你,不娶殷二。”
他的声音很轻,如一阵风似的;吹落在秦檀的耳畔,便化作了无端的暧昧。
秦檀挣扎道:“别说胡话了!”
“嘘。”谢均用食指抵住她嘴唇,示意她止住言语,“现在,偌大京城里,我只能看得见你,檀儿。”
旋即,男子的唇覆了上来。
这一回,不是蜻蜓点水,亦不是浅尝即止,而是辗转往复的寻觅探求,描摹着她唇瓣的轮廓。
秦檀僵着身体,腰身不由一酥,险些没了力气。
第50章 缱绻旖旎
这已不是谢均第一回 碰她了。
可饶是如此, 秦檀依旧轻轻颤起了身子。她在旁的事情上, 或许总能保持理智冷静;可于这男女之事, 却并未通多少。不曾如何刻骨铭心地爱过, 便已把恨的滋味尝了个透彻;不曾知悉姻缘的美好, 就早早抱憾而终。
谢均给她的东西, 是她从未遇到过的。
他的吻缱绻又慢慢, 手掌则渐渐松开,落在她的后颈处,微微抚着突出的那一道坎儿;指尖留恋不舍地摩挲, 如鉴赏珍宝。
秦檀失神的双眼,望进他近在咫尺的瞳眸中;终于,她的魂魄从无知无觉的海浪里抽了出来, 回到了她的身体中。
“你……”
秦檀陡然挣脱了身子, 朝后退了两步,眼眸不由微微慌乱。
“你又做什么!”她小声嘟囔道, “才方醒, 就来轻薄旁人!可有你这样做宰辅的!”
谢均拿指腹擦了下嘴唇, 言笑晏晏:“檀儿喜欢就好。”
“谁, 谁说我喜欢了?”秦檀皱着眉, 有些气, 脸庞却更红,“谢均,小心我把你宰了, 把皮剥下来做鼓敲!”
听见她这过分的话, 谢均却笑得更柔和:“檀儿舍得,我就愿意。”
谢均这副没脾气的样子,让秦檀歇了力。她恨恨擦一下嘴唇,转念又记起了谢均方才说过的话,不由低声道,“你……你方才说的话,是当真的?你说你,不娶殷二小姐?”
“嗯。自然是真的。”谢均道。
“我可没有期望你这么做!”秦檀放冷了面色,道,“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旋即,她又露出疑惑神色,“……你要怎么拒了这桩婚事?”
“我也自有办法。”谢均答。
秦檀听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并没有怀疑的意思,反而下意识地便信了。毕竟谢均从来如此,说过的话一定办得到,她又何必不信呢?
更令她感觉糟糕的是……
一旦心底有了“谢均不会娶妻”这个念头,饶是她如何面作冷硬,她的心里都如发芽了一颗种子似的,微微痒着。
谢均不会娶妻。
谢均不会娶那完美无双的殷二小姐……
谢均眼里看不到旁人。
为何她心底会有一分雀跃欢喜呢?
一定是因为日子暖了些,不必穿着那些厚厚冬衣了,她才会如此。
“那你可得记着这句话。”秦檀咬唇,对谢均生硬道,“谢均,你可别误会了;我并不是不让你娶殷二小姐——你娶谁都与我没关系;我只不过是怕那殷二小姐武功太厉害,将你打的浑身是伤罢了。”
谢均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而是配合地点了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檀儿的美意,均心领了。”
秦檀低下了头。
她拽着袖角,唇边不由有了一丝笑。桌上放了一盆热水并一方帕子,她不小心瞥见那水里映照出的、属于自己的笑颜,小吓一跳,立刻收拾神色,变回了冷酷模样。
“谢均,你就好好养着吧。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先回家去了。”说罢,秦檀便朝外头走去。
刘大夫的徒弟小印还在外面候着,见到秦檀出来,他惦记着先前的疑问,追着问道:“这位夫人,里头那位大人并不是什么呀?您话怎的说一半,叫我好生难受啊!”
不过十二岁的孩童,满脸天真懵懂,眼巴巴掂着脚尖跟在秦檀的屁股后面。
秦檀勾起了唇角,道:“哦,你说我方才要讲的话呀?我想说的是——里头那位大人,并非是我夫君。”
“啊?”小印的嘴巴圆的能赛个鸡蛋,“他是夫人您的兄弟呀?”
“非也。”秦檀掸了掸袖上的灰尘,气定神闲,道,“他呀,是我隔壁家的恶霸,专门打良家妇女主意的那种。”
说罢,秦檀微微一笑,大步朝外头走去了,留下小印满面震撼,不知所措。
“师傅……师傅!”半晌后,小印扑腾起来,“咱们去报官吧!有恶霸呀!”
***
秦檀出医馆的时候,夜雨已经停了。但半夜的冷风吹来,还是叫人凉得透彻。红莲顾主,连忙把秦檀的披风再系紧了一分。
“小姐,咱们快回家去吧。若是叫人发觉了您私自出门,传到夫人那里,那就不妙了。”红莲劝道。
“不急。”秦檀却竖起手,道,“红莲,青桑,你们先随我去河岸边走一趟,帮我捡一些河边的小石头来。记得,花纹越古怪越好。河边湿滑,又下过雨,你们二人得格外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