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铮那会儿心灰意冷,整天担心的就是,如果后面七年寻不到夙辞,那怎么办?
上一世没能同夙辞相遇,侥幸拿到了他的笔记本这一点点线索,已是这一世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了,但如果这一世寻不到呢?
他同夙辞的关联会彻底断掉,夙辞再转生多少次,都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了。
迟铮没有同夙辞一般写笔记。
他没那么乐观,自己的笔记也能交到夙辞转世手上。
他想了另一个法子,在寻夙辞的路上,迟铮偶尔驻足,顺路去一些景点。
因为那些地方,是所有人类有很大概率,一生去一次的地方。一生至少有一次可能去的地方。
在那段漫无目的,无望又绝望的岁月里,迟铮去过很多小说里诗歌里歌谣里出现过的景地。一遍一遍,用灵力,在景区的空气中云彩里雷电间——一遍又一遍的用灵师文重复写一句话:夙辞,十五在找你。
迟铮无望的写过千万次,重复过千万次,希望哪一世的夙辞的转世在化为灵师后偶然能去一处,能看见一处。
即使当时的自己已经早就死在寻找他的路上。
但至少夙辞能知道,他的十五找过他。
至少能知道,自己找过他。
自己同夙辞的过往,已无法用一句简单的遗憾、后悔来形容。
迟铮从未想过,一世短暂的相遇,两世没能说出口的一句话,竟要付出如此代价,说一万次也无法再传达。
一句喜欢你,如今到底要说几万万次。
才能让夙辞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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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铮死死咬着牙,在牙缝里喃喃自语,你有完没完。
不过是跟岑天河翻腾点陈年旧事,到底要矫情多长时间。
迟铮灵力太强,情绪太大的时候会影响周边的生灵,未必不会影响千途。
千途……
迟铮指尖像是被针扎一样,微微抽动了下。
方才他握住千途脚踝的时候,虽然一秒都不到,但还是想到了很多不该想的事情。
千途是真的没什么力,随随便便就能扯开他的腿。
迟铮努力转移注意力,不往下三路里去想,好在他手机震动了下,是千途给他发了信息。
千途:【刚才忘记问你。】
千途:【你要不要一起玩密室?我刚看过,这家密室很大内容很丰富,是值得玩的,我可以帮你补票,我请你好不好,算是报答你照顾我,可以吗?】
千途应该是真的很想让迟铮能和他一起去,又飞快发来了那家密室的广告和地址,还发了一条长长的充满恐怖气氛照片拼接的长图介绍和店家链接。
是很用心的再邀请了。
千途:【迟铮……我是不是还挺会追人的?】
迟铮看着手机,好一会儿回复:
【不去。】
迟铮点开千途发给他的店家链接,一目十行的看完整个密室介绍,将情节和密室地图过目成诵。同时一眼盯住了一个印在海报里的高个子“厉鬼”。
“……你会个屁的追人。”
迟铮一面自言自语,一面看着“厉鬼”,把他所有信息全刻在了脑子里。
第29章
千途饭后食困, 同迟铮发过消息后不到半小时就又睡着了,迟铮本来只想守着他,奈何还有个麻烦没处理。
岑天河方才联系自己, 怕成是在交代遗言。
迟铮早就知道, 岑天河知道所有事儿后必然会崩溃, 麻烦死了。
放着不管的话,岑天河大概能因为愧悔去自行了断。
千途还病着, 虽然只是感冒,虽然已经好了,但迟铮一点儿也不想丢下人去处理岑天河那个麻烦。
迟铮在要不要让岑天河就这么去死算了之间权衡了几秒, 还是选择回了万灵岛。
岑天河要是真死了, 夙辞将来知道了又是一个麻烦。
岑天河死了这口锅没准又要自己背。
迟铮头大的要死, 不是有什么必要的事儿, 他是从不登万灵岛的,岛上属于大乾元的灵力遍布各地,迟铮碰一点都觉得恶心。
岑天河果然不出迟铮所料, 待迟铮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将遗言写好了。
岑天河躲在万灵岛一处茂木丛生的僻静角落里,用从夙辞笔记本上撕下的一角纸写下了自己寥寥几笔的遗言。
迟铮寻到他的时候, 他刚刚写完。
迟铮满脑子全是病中的千途,比往常更不耐烦, “怎么?哭哭啼啼的等着我来跟你说我早就原谅你了,是吗?我说了, 你能别闹了吗?”
“迟铮。”岑天河双目赤红, 但比之前平静了些许, 他小心翼翼的遗书叠好放在了树根的下面, 低声道, “我会把我的灵力全部留在这棵树下,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你把这份灵力送给千途,作为第二重的保险。”
迟铮他脸上的不耐烦散去,微微皱眉,“什么灵力?什么二重保险,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怎么会知道的?”
身为白灵的迟铮斥责身为赤灵的岑天河在搞歪门邪道未免有些好笑,岑天河抬头看向迟铮,语气中还带着哽咽,“你也知道,那说明这歪门邪道并没那么隐蔽……”
“我问你,你从哪儿知道的?”迟铮语气愈发不善,“岑天河,怎么?知道了一切以后反而破罐子破摔了是吗?做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了?”
岑天河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实话。
“我知道这是禁术,我……我原本学这个,是替你准备的。”
岑天河难过的看着迟铮,觉得难以启齿,“我原本以为……你很快就能找到你的系铃人,然后不顾一切去报仇,然后消逝。而我连系铃人是谁都不知道,反正我也无牵无挂,消失了也无所谓,所以我想……”
“我想,我可以学那个帮人转世的禁术,在你死后,用转生禁术,把我灵力全部给你然后送你去投胎,这样你忘记了以前的全部过往,就能轻松的去过你的人生了。”
“至于我自己,我到底是死是活,原本就没人在意。”
岑天河声音发抖,“我不想你出事,在知道夙辞是我的系铃人之前,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但……这些年,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我有的一切,都是从你那里夺来的,我恬不知耻的占有着你全部的东西,你……”
岑天河哽咽,“你……为数不多的一点东西。”
迟铮嘴唇抿成一条线,几乎想笑,冷声道,“你是生怕我消气了,不杀你是不是?”
“我以前也会难过,也会着急,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一些,对我好一些,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愿意接收我给你的亲情……”岑天河双目赤红,哽咽出声,“我自作多情的想,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如何,不论你多讨厌我,我都应该做点什么……”
“我真的很想替你做什么,报答你生前对我的照顾,还有我对你的亏欠……”
“我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太弱了,根本帮不上你的忙,想要替你手刃害你至此的人,也不一定做得到,而且你也不会同意。”岑天河咳了下,哑着嗓子,“所以在听说过这个禁术后,我马上去打听,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