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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钗/元后(189)

作者:倾颓流年 阅读记录

没成想,副将铩羽而归,肩上还中了一箭,狼狈跪倒在帐中请罪,颓丧道:“将军,他们的弓弩实在厉害!整个寨子固若金汤,守在寨里,属下无论如何也突破不过……”

五百兵马连个人都捉不回来——絮絮如何能忍,愈觉得他们可恶,商谈开出的条件狮子大开口,如今作战又当缩头乌龟缩在壳子里,——委实太可恶了。

连着三四日,这小小明月寨,依山傍水借着有利地势,久攻不下。

当絮絮亲自带了兵马去叫战,他们也压根不出来,寨子楼上只有个黄口小儿,稚嫩声音向他们笑嘻嘻喊着什么。经人翻译,喊的乃是“有本事来抓我啊”。

絮絮越看越窝火,眼看自己嘴唇边边因为上火冒出了小痘痘,更窝火了。

玄渊随军做军医倒是忙得很,每日忙着给受伤的士兵治箭伤。

月亮逐渐缺了许多,照着连绵起伏的苍山,夜色里一片荒凉寂静,一条小河在月光下蜿蜒,如同银色的光带,不知其尽头在哪里。

玄渊见絮絮烦恼得长了痘痘,夜里得了空时,打算去附近找了些草药来给她消火。

背着背篓不知不觉就走了挺远的路,回头已望不见衡军军营的火光。

这条小河通往哪里?他步子顿了顿,竟见到密林间,有人声脚步声。他避到树后,一点微弱灯火亮起,三两个异族人说着话走过小路。

他这几日连夜学了些西南话,勉强能听懂一二:

“这次轮到他们出牛羊粮食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要到呢,去年的他们还欠着。”

“不管能不能要到,总要去试试看嘛。”

玄渊悄无声息跟上他们,天将明的时候,好不容易到了处寨子。这响水寨倒显得没有明月寨那么坚固,他避过守卫,一路跟进了寨子,便偷听到了一桩事。

他回到大营,中军帐的灯火尚且明亮,他们仍在商议对策。

他等了好一会终于见各人散去,这才进了帐,果看见絮絮正愁眉不展,敲了敲额角,目光盯着面前的地形图。

听到有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她抬了抬眼,晓得是他,一直绷紧的肩背松了松,未语先长长地叹气。

“硬攻不成,我在想得试一试别的法子。”她道,“他们十三部族,总不能当真团结一致得情比金坚吧。”

玄渊自发坐到她身边那张凳子上,放下了竹篓,开始捣药,絮絮没有什么困意,便托着腮看他捣药。

他静静道:“我倒是听到了一桩秘闻。若我猜想不错,他们十三部族,内有穷富之分,寡众之别。”

捣药声似具有清心的功用。

仿佛靠近他时,整个人便都安宁下来了。

她出神地想着,被他一声低笑拉回来:“你瞧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字?”

她望着他的侧脸,实不知这银面具底的风光如何,不禁怅然。

他道:“刚刚我意外撞见两个明月寨的人,去了响水寨,向他们要粮草和牛羊。我一路跟过去,见那响水寨的寨主,十分窘迫,大抵是拿不出那些来。”

絮絮沉思半晌,忽然眼前一亮。

正想说什么,玄渊突然伸了手指,在她下巴上抹了一抹,她一下子茫然无措,干巴巴看着他的动作,药草清香缓缓沁到鼻尖,她呆在原地。

他轻道:“别动。”

涂抹完,她才愣愣道:“你捣药捣了半天,就为了给我涂脸的?……我还以为是给他们治伤呢……”

他神情未动,漆黑眸子里含着一点明灭的光,唇边笑意浅浅,打趣道:“容大将军关爱士卒尽人皆知,在下怎敢不尽心尽力?小小敬意聊表寸心,否则将军大忙人,可不将我忘了?”

她终于被逗得展颜一笑,扬了扬下巴:“不会不会,等破了这十三个寨子,先生就是我心底第一等大功臣。”

絮絮心底浮现的计策就是离间计。

此行匆忙,花了重金,才找到一个肯当他们向导的本地人,中原话说得磕磕巴巴,这使絮絮经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好在意思可以大差不差地明白。她从这人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他们十三个部族的关系,大抵要想离间,找他们的弱点,得从那个最是穷苦的响水寨下手。

——

响水寨之所以名响水,是在寨子以西,有片天然瀑布,瀑布从山间泻落,一叠复一叠,响水如雷,因此得名。

絮絮第二日召集一众将领谋士,决定以重金利诱这寨子的头目。

若这头目宁死不屈,便利诱他身边的人……总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她不信他们视金钱如粪土。

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此时,另十几部族正等着响水寨供应粮草牛羊等等,而他们则是许下极大的好处,选谁简直毋庸置疑。

派出去的使者又过了两日才回来,且这回,回来时不似上次颓丧了,反而精神抖擞,絮絮心觉有戏,问他结果如何。

使者回答说,那个寨主起初的确不心动,后来在他百般劝说之下,终于收下了金银宝物。他们寨子里的人倒是淳朴好客,留着他吃好喝好——絮絮心想,凭空来的大财神,怎么能不好好供着……

她问:“那么,他们可提供了什么机密?”

使者老实说:“他们说了,明月寨的布防,他们也一向不知,得给他们些时间,去打探打探。”

便有副将道:“他们都是自己内部人,打探起来,想必比我等轻松。”

絮絮道:“那就等他们的消息吧。”

使者还带来了个消息,那便是,这十三部族虽有十三位大大小小的寨主,却一向以明月寨的寨主明月夫人做老大。

使者说起她来,还瑟瑟发抖,“上回小的去明月寨,虽没见到传说中那位夫人,倒是听说这夫人的手段十分毒辣凶残。又很得民心。”

等消息回来的几日,絮絮便在思索着假如这一计仍行不通的话,又该如何。

玄渊做军医的活得了闲,便陪在她身边,有时候陪同她去军营外散心。

已消磨了好些时日,天上月成了一弓弦,月光迷离。每每都是夜里才有了空闲,这样晚了,天地寂静,两人沿着小河漫无目的地散步。

月虽不明,但星河璀璨,絮絮抬眼望了一望,轻声说:“不知道这么多星星里,哪一颗是他们变的呢。”

他笑着看她,道:“你原来不是不相信这个说法?”

她歪了歪脑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是如今望着天上星星和月亮,都找不出个可以思念的人了。玄渊,你呢,你有思念的人么?”

他不说话,絮絮一拍脑袋:“我这两天一定是气坏了脑子,……胡说八道的,你不要当真。”

他轻笑了声,嗓音如同这草野在夜风里摇曳般低柔:“我本无挂碍。”若非遇她,此生,也只不过是流水飞花的一生罢了。

走着走着,又已走得很远了,絮絮正想说要不要回去,倏地,四下里竟闪出亮堂堂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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