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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钗/元后(251)

作者:倾颓流年 阅读记录

“可我还是料错了,毕竟,有的人天生就能更得偏爱,不必为此努力,可能正如情动,情动毫无理由,你喜欢什么赵桃画,我那时候伤心了很长时间,可我毫无办法……你大抵一辈子也没法体会到,孤枕难眠,独倚熏笼坐到明是什么样的滋味,因为你不必体会。”

她微微叹息,“帝王有三宫六院,自古如此,我不怨你。但是,我以为你性子冷漠,是对所有人如此,直到我发现,你心中另有所爱,对待所爱,有无限耐心温柔,为我所不曾见。彼时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也并非付出多了,得到的就会多。人之失望,在于一点一滴。哀莫大于心死。”

“直到我遇到了玄渊,我方才知,被爱是什么样的滋味,那滋味绝不痛苦,而叫人沉溺。”

“世人往往对求而不得的东西最珍视,抑或是得而失去。我幡然醒悟之时,便在想,从前对你的执念,或许只因我求而不得,假如我轻易求得了,是否很快就变心呢?或者,假如我没有死,你是否又有今日的悔悟呢?不得而知。”

她好久没有跟他说这么多话。

最后她的目光微动:“过了今日,往后,就是死生不复相见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终于没有说。

——

玄渊陷入昏迷后,在一片迷蒙中,做了一个梦。

不知为何,他竟梦到了一个,从未梦见过的人,他的皇兄。

在一大片森森的晨雾中,有白梅花开得正盛,冷香盈袖。

这是素来风骨傲然的寒士卧雪。

他只向前走了一小步,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回头一看,一株最是风骨遒劲的白梅花树下,站着一个一袭银袍的青年,银冠银袍,俊美淡漠,那个人淡漠嗓音叫他:“元铉。”

这个名字,说起来,他还有一些陌生不适应,因此迟钝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叫的是自己。

他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波澜不惊,手里还握着一条银白的锦帕。

玄渊没有上前,只是和他相隔五六步远处站定。

两个人久久静默,只有风雪浩大,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刮得这白梅花林,纷纷扬扬,落梅如雪。

最后还是扶熙淡淡叹了一声:“我的一生,原来,都只是错。”

玄渊没有说话。

“我现在才有些明白,恐怕当年不详之人并非是你,而是我。所以我留在宫中,所以后来兵祸横生,与预言一一对应。”

他嗓音寂静,轻轻道来,如雪飘落。

玄渊仍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微一蹙,忽然想到什么,难道扶熙的话是想告诉自己,这一切原本都属于他么?

难道说……师父弄错了?

怎么会?

扶熙微微一顿,目光蓦然悠远:“当年,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在御园饮宴花园小径。那时她看见我,就叫出了你的名字。……若留在宫中的是你,若遇见的人是你,她早该得偿所愿。”

他素来沉默寡言,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更不曾对人剖白过,只是此时,仿佛再不将话说出,就没有机会说了。

玄渊说:“命运如此,遇到你是她命中一劫。劫过,向死而生,说不定才是真正令她得偿所愿的原因。”

他淡淡目光掠向这满园梅花若雪:“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眼前人却苦笑了好几声:“是,如你所言,”他目光看向一瓣飘零枝头的白梅花,随它飘下,随它跌进雪地,“我是她命中一劫而已,而你才是真正陪她一生的人。……我,真羡慕你。”

眼前的银袍青年神色泛着微微苦涩,眼尾红了些,令他容颜显得有几分艳丽。他仰起头,看向这片寒士卧雪,嗓音被风吹得缥缈:“她很爱你……往后,你不要负她。”

他的眼睛长长凝望着玄渊。

不多时,风雪更大了,梅花落雪,银袍青年的身影渐渐消失。

——

玄渊再醒来已过了好几日。

醒时只感觉有温暖触感停留在额头,不久他睁开眼,正正和絮絮的视线相撞。

她眼里一喜,忙地问他:“感觉怎么样?”

玄渊觉得身子分外轻松,若说原先还有什么微微的痛楚,现在已没有了。

他不禁觉得奇怪:“我……”

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絮絮握着汗巾子给他擦拭汗珠:“那就好,那就好。”

至于详细的境况,他却不知。

但是极快他就得知了敬陵帝驾崩的消息,心底却一怔,隐隐觉得,两者有莫名的关联。

敬陵五年冬,帝崩于幽华殿,年二十五。遗诏禅位于永定王。

第130章

近日最忙碌的当属晁幼菱。

国不可一日无君, 因此登基大典定在敬陵帝驾崩三日后的十月初十。

大典的筹备时间太紧。

但是好在新帝她慧眼识珠,在如此紧迫的时间里,封了一位十分有本事的礼部尚书, ——先帝的淑妃晁幼菱。

有着临危受命的礼部尚书晁幼菱的打理, 大典匆忙筹备依然显得有序,可见晁幼菱确然是个被淑妃位耽搁了的打理内务的好手。

晁尚书大人也十分无奈, 自家敬国公府一窝人里,除了她混得还不错, 那些子弟简直称得上朽木不可雕也,这堆朽木里以她亲弟弟晁慎为最。

晁慎是一手好牌打稀烂。

晁幼菱觉得,不能指望晁慎能撑起门庭了,还是让他安稳当个斗鸡走狗的纨绔子算了, ——不过现在他折了双腿,想出去惹是生非,也不能了。

为了保住敬国公府勉强的荣耀,她不得不亲自上场。

因此临危受命,三个日夜里几乎没怎么合眼,终于将登基大典有条不紊筹备完毕。

时间虽紧, 但大殿丝毫不简陋, 祭祀、仪礼、朝贺等等皆参照先帝朝的仪制。

黄道吉日。

全宫上下洒扫得焕然一新。

天未明时,中德殿的内殿,新帝坐在妆镜前梳妆。

新帝年轻归年轻, 周身却自溢着煞人的气势。梳发的侍女手抖了一些,叫她察觉, 眼风微扫过, 竟就吓得她跪地求饶:“陛下,陛下饶命……”

新帝眼睫微动, 却是笑了笑:“怕什么,朕会吃人?”

宫女们还是伺候先帝的旧人,晓得禁宫里有什么往事,也听闻过,这位年纪轻轻的新帝的赫赫战功,还有她逼宫弑君的些许传闻。

她们畏惧她。

旁边伺候的顺大总管见状,暗骂了声这些不争气的,上京城里别的姑娘削尖了脑袋想进宫伺候陛下,见一见陛下,还有的姑娘千里迢迢从别的州郡到上京来,想全自己追梦之心,都没有那个福气;若非时间急不及选拔新人,哪里轮到她们来伺候。

顺大总管决定自己上。

顺大总管一向认为自己,要本事没本事,要伶俐也没伶俐,这辈子能从小太监做到大总管,且还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大总管,归功在自己眼光精准毒辣,跟了对的人,站了对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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