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当然是天子乘坐的玉辂,玉辂四周戒备更为森严,由二十名武将护卫,再加内侍,锦衣卫,并多队骑兵,步兵。
前世楚音入京后没出过远门游玩,哪怕是这样路程只有一日的远门,所以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她想,有这么多兵,想必路上十分安全。
不过心里又有些愧疚,公爹出游是她重生造成的,瞧这架势多少是有点劳民伤财。
所幸她之前也做了一桩好事,兴许能抵过。
因要走了,宝成公主问姜皇后:“玉媛可是一点都没有好转?怎不见她来?”
“早上又忽然不舒服,我便让她歇着。”
“怎会这样?”宝成公主蹙眉,“马院正连个中暑都治不好吗?哥哥还带他去燕山……嫂嫂,又得麻烦您了,您再找个别的太医给她瞧瞧。”
“许是这几日热,有些反复,我已经差人又给她那屋多添些冰。”
“多谢嫂嫂。”
楚音这时才恍然大悟,江玉媛为何会装病。
原来她是打算趁着自己去燕山好接近陆景灼。
这小姑娘就那么喜欢当陆景灼的侧室吗?
楚音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丈夫。
他今日穿着赤色金织蟠龙袍,头戴金冠,修眉俊目,朱唇皓齿,实在称得上姿色动人,再加上储君的身份,不怪江玉媛有此念头。
她除了想取代自己,定然对陆景灼也有几分喜欢,不然不会等那么多年。
只是这世江玉媛作妖的太早了……
明明前世是在明年的端午。
算了,她再怎么绞尽脑汁也不会有好的结果,楚音懒得去管。
鼓乐队此时忽然吹打起来。
楚音往前一看,原来公爹已抱着两个孩子坐上玉辂。
她也该走了。
“殿下,我不在宫里,你自己注意身体。”这句话当然多余,有那么多内侍宫女照顾,根本没有问题,她只是想表达下她的关心跟不舍。
陆景灼淡淡道:“你也是。”
就三个字吗?
楚音咬唇,都不拉拉她的手,也不说“会想她”。
实在讨厌。
她幽怨地看他一眼,转身坐入了宝车。
透过窗,看着那道赤色的身影,她想,等会他肯定会露出不舍的样子的。
她记得,她从青州去京城时,母亲跟兄长来相送,马车走了许久,她探出车窗往后看,母亲跟兄长仍站在原地,他们为她去京城当太子妃而高兴,但也满是不舍。
陆景灼应该也是的吧?
宝车缓缓前行。
她紧紧盯着陆景灼,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看见他的目光只落下片刻,很快就转过身走向了婆母跟陆景睿。
三人不知在说什么,他再没有看过她的马车,倒是婆母还瞧了两眼。
再后来,他便跟婆母,陆景睿离开了。
完全没有回过头。
哪有什么恋恋不舍!
那一刻,楚音感觉心头一空。
原来本来就没有。
本来就没有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看到呢?
重生后的事情一幕幕涌来,像海浪般将她淹没。
还有前世的记忆……
她忽然惊觉,有关陆景灼喜欢她的事,那些蛛丝马迹其实都是在他登极之后,在她死后。
他现在并没有喜欢上她。
楚音脑中“轰”的一声,脸颊滚烫。
她伸手把自己的脸给捂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在一个不喜欢她的丈夫面前,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她天天跟他撒娇,天天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喜欢她,说着毫不矜持的话,做着毫无分寸的动作。
要命。
真是两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第021章
楚音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原来陆景灼之前说“不会想她”是真的。
她偏偏不信,还捶他,说他口是心非。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楚音的脸更烫了,有种无法承受的羞耻感。
也不知陆景灼现在对她是个什么想法。
设身处地,假若她是陆景灼,大约是觉得她撞坏了脑袋……
楚音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她到底为何会犯这种错?
是因为眼睁睁看着他受了八年的折磨,故而理所当然觉得他用情至深,一开始便会喜欢自己?还是她太急于想要一个圆满的人生?
她不清楚。
想来想去,可能是重生后,高兴得昏头了吧!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她还是能做回那个端庄贤淑,行止有度的太子妃的。
却说陆景灼跟陆景睿送姜皇后回去坤宁宫时,江玉媛踉跄着从侧殿出来。
“娘娘,圣上跟堂婶他们都走了吗?”她露出着急的样子,“我本来想着,哪怕再不舒服还是要去送一送……这下怎么办,堂婶只怕要失望了。”
小姑娘头发松散,面色苍白,楚楚可怜,姜皇后宽慰道:“无事,我跟善慧说过你的病情,她不会怪你。”
“多谢娘娘,”江玉媛瞥到陆景灼跟陆景睿,忙上前行礼,“原来表哥,三表哥也在……”
陆景灼没说话,陆景睿倒是好奇:“你得了何病竟留在宫里?”
“回三表哥,我是因为中暑。”江玉媛鲜少见到陆景睿。
这少年生得极为秀丽,雌雄难辨,很容易让人记住,可惜不得宠,就是个做偏僻之地藩王的命,她的视线很快落在陆景灼身上:“表哥,上回打搅您用饭,我还未曾好好道歉。”
“不必,”陆景灼也不知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看向姜皇后,“母后,今日起得早,您好好歇着吧。”
他的目光连瞬息都没有停留,江玉媛的心顿时一凉。
“表哥……”她忍不住道,“上回您给我请了马院正,可他去燕山了,我现在该请哪位太医呢?”
这似乎不该问他吧?
陆景灼淡淡道:“你既是坤宁宫的客人,自由母后负责。”
“是啊,你别担心,太医多得是。”姜皇后道,“小小一个中暑,总能看好的。”
江玉媛抿起嘴,不敢再多言,生怕惹陆景灼不快。
这些举动都落在陆景睿眼里,他嘴角牵了牵,江玉媛似乎是看上他的兄长了。
难怪那几次他总觉得江玉媛叫“表哥”叫得很甜,轮到“二表哥”,“三表哥”时,就没有什么甜味了,单纯只是个普通的称呼。
可惜大哥不近女色,有个太子妃已经足够,哪里还会多添一个侧室?
江玉媛实在是打错算盘。
陆景睿道:“母后,要不请徐太医吧,孩儿觉得他的医术仅次于马院正,刘院判,前年孩儿也中过暑,就是他看好的。”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就请徐太医。”
江玉媛见状忙道谢:“多谢三表哥。”
“你谢得太早了,”陆景睿打趣,“等治好再说吧,我观你的症状比我那时要严重。”
做贼心虚,江玉媛脸颊微微红了红:“是我……我身子不如三表哥康健。”
“哦?”陆景睿挑眉,“莫非你也体弱,与大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