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成长过程都太缺爱,以至于无论季唯民还是奚玉,都变成了一块腐败却肥美的饵,让她们欲罢不能,以至于始终吊在一条隐形的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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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含烟还站在窗边发呆的时候,小兔子一把推开了门:“沈含烟!你刚才是不是没看清?”
她笑着跑到沈含烟身边,把手机里刚拍的照片给沈含烟看。
两个雪人都小小的,但离近了看,还是能看出明显的身高差。
就像现实生活中的季童和沈含烟一样。
季童问:“你刚才是在接电话么?”
沈含烟:“嗯,推销电话。”
季童呆了呆:“大过年的也不休息么?推销什么”
沈含烟:“坦克大炮。”
季童又呆了呆:“不犯法么?”
沈含烟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洗手,包饺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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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午饭吃得晚,包饺子的时间就也晚,电视里春晚已经开始放了,平时她们家电视从来不开,其实这会儿开着也没人看,就充作一个背景音。
两人专心致志坐在餐桌边包饺子。
沈含烟发现季童一双学画画的手很巧,以前包饺子总露馅,是因为没人好好教她。
就像季童以前痛经的时候,家政阿姨一句“吃止疼药会上瘾”,也就打发过去了。
这会儿沈含烟放慢动作示范了一次,季童立刻就能包的有模有样了,一个个饺子摆在砧板上,像一个个小巧可爱的元宝。
唯一不足的是——
沈含烟抬头看着她说:“你鼻尖沾上面粉了。”
季童:“哪里?”
她自己伸手擦了两擦,却把更多面粉擦到了鼻子上。
沈含烟笑了一下。
她用没沾面粉的手背,轻蹭过季童的鼻尖。
季童笑着躲开:“好痒。”
沈含烟:“再躲擦不到了。”
季童就坐好让她擦,也许真的很痒吧,季童一直咯咯笑个不停。
直到沈含烟说一声:“好了。”又站起来去把桌上摆的电磁炉按开,不一会儿,半烧开的水就开始咕嘟咕嘟冒泡。
季童用指甲把最后包好的一个饺子,掐出一个小小月牙,放在砧板上又看着那锅烧开的水。
外面冰天雪地,可至少她们的小家里是热的、暖的。
季童小声说:“沈含烟,谢谢你。”
沈含烟望了一眼自己丢在桌上的手机。
她奶奶那边从打了个要钱的电话被拒后,就再没下文了。而她亲妈奚玉,此时不知在哪个酒桌上觥筹交错。
沈含烟想起那些她独自在宿舍过的春节,一盏暗黄的台灯,半桌冰冷的公式。
而此时她面前有只小小软软的兔子,见她没反应,站起来贴在她背后,环抱住她的腰,还小心的手背向内不愿蹭脏她的毛衣。
她低头看着那双粉白的小手:“季童,也谢谢你。”
季童:“谢我什么?”
沈含烟:“谢你帮我包饺子。”她拍拍季童的手背:“来煮吧,煮熟就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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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饺子咕嘟咕嘟浮上水面时,沈含烟已经调好了蘸料。
季童咬第一口的时候就呆了——她以前从不知道香菇馅的饺子能这么好吃!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沈含烟做不好的事吗?
她咬着饺子看着沈含烟。
沈含烟被她看得摸了摸脸:“沾东西了?”
季童摇摇头:“没。”
她只是在看沈含烟这个人,长得好,脑子好,学习好,家务好,处事好,简直堪称没有短板的“五边形战士”,就算沈含烟家境不太好,但沈含烟完全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在未来补齐。
上帝怎么会造出沈含烟这种人呢?这不科学啊。
这时不科学的沈含烟说:“我送你一个新年礼物。”
季童就笑了:“什么呀?”
沈含烟站起来,从自己包里抽出两张纸递给季童。
季童笑着接过一看:……
她问沈含烟:“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沈含烟大过年的,送了她一套卷子。
沈含烟说:“这套卷子是我自己出的,上面每道题都代表了高考可能考的一种题型,你把这张卷子弄懂弄通,高考提高三十分不成问题,以后你每天晚上就可以少做套卷子?”
“真的?”季童盯着手里那薄薄两张纸。
沈含烟到底是什么神人?
沈含烟叫她:“看过了就好了,先把饺子吃完。”
季童放下卷子拿起碗,还是一脸备受震惊的神情,像小兔子看见一个能撑死自己的蘑菇。
沈含烟看得有点好笑。
她问季童:“你送我的礼物呢?”
季童眨了眨眼。
沈含烟居然会找她要礼物?这很不沈含烟啊!
季童说:“没有。”
沈含烟:“哦,那算了。”
季童:“沈含烟,你把你碗里的饺子吃完嘛,我来洗碗。”
沈含烟:“吃不下了,放冰箱明天吃吧。”
季童急了:“那怎么行呢?哪有过年剩饺子的?那会……那会……”
沈含烟就等着看季童怎么编。
季童:“那会接下来一整年都吃剩菜!”
沈含烟心里:哦哟,吓死我了呢。
季童撇着嘴看着沈含烟:“不准笑。”
沈含烟就带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把碗里的最后三个饺子吃了。
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嚼得很慢,最后从嘴里缓缓吐出一枚硬币。
季童眼睛都睁大了:“哇,我在饺子里塞了个硬币!竟然被你吃到了!”
沈含烟笑看着她。
季童撇着嘴放下筷子:“哼,你早就知道了,一点都不好玩。”
因为沈含烟是个善于观察的人,她眼看着小兔子偷偷摸摸,在盛饺子的盘子里找了好久,找到一个带月牙标记的饺子,趁她起身去倒水的时候,悄悄放进了她碗里。
沈含烟笑着问:“你本来要说这硬币代表什么?我听听。”
季童嘟着嘴说:“神明偏爱,无灾无厄,想得到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
沈含烟听得顿了顿。
季童小心翼翼观察着沈含烟的反应。
也许有点幼稚,也许有点文艺腔,可这是她所能想到最全面的祝福了。
她希望沈含烟享有所有的好,避开所有的难。
沈含烟叫她:“过来。”
季童往沈含烟面前凑了凑。
沈含烟冰凉纤薄的手,轻轻落在她头顶:“谢谢,这份祝福,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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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寒假很短,过完年后,不久就开学了。
接下来的半年,无论对沈含烟而言还是对季童而言,都是难得顺遂的半年,好像人生前半段所有的阴霾苦厄,都换来了这半年的收获——
季童通过了B服的专业考试,而她的学习成绩在沈含烟指导下提高很快。沈含烟擦边过了研究生初试后,复试一骑绝尘,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考上了张愚教授的研究生。
接下来就是高考,季童问沈含烟:“高考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未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