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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8)

季童撇撇嘴:学习有这么香?

至少在此时季童的心里,学习远没有眼前的沈含烟香。

她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沈含烟的脸。

好滑。

就是要是有只蚊子不小心落在沈含烟脸上,能像在溜冰场一样被摔死的那种滑。

沈含烟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啊。

季童蹲得腿有点麻,但她也不想起来,就双手托腮看着沈含烟的脸。

沈含烟这个死正经,连睡觉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和动作,不像季童自己,总是磨牙,有时还会把口水流在枕套上。

季童腹诽沈含烟的时候半垂眼眸,就瞥到地上掉了一支口红。

什么时候掉在这里的?

季童走过去捡起来。

肯定不是沈含烟的,沈含烟从不化妆。

季童第一反应是,季唯民是不是又带哪个女的来书房装x了,这样的事季唯民干过不止一次。

季唯民最近的搅合对象是奚玉,季童只见过奚玉一次,就是奚玉带沈含烟来季家的那一次。她在脑子里努力回忆了一下,奚玉嘴上的口红是不是这个颜色,记不清了。

想到这些心里烦,季童绕回沙发边,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美好的事物上。

此时最美好的事物,无非眼前沈含烟清冷而无瑕疵的一张脸。

季童忍不住想,如果这口红真是奚玉的,那沈含烟真会成她姐姐么?

她有点想沈含烟是她姐姐。

又有点不想。

很微妙的心情。

季童忽然想起上学期,某次课间休息,她听到前桌两个女生聊谈恋爱的事,其中有个女生叹口气说:“我很想跟他打电话,又不想主动给他打电话。”

那时季童还在想,那种纠结而微妙的心情,她到十七岁都还没有过一次,会不会是她有什么问题。

现在她很肯定了,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眼前的沈含烟熟睡着,呼吸规律而平稳,让季童觉得自己做点什么的话,沈含烟也是不会醒的。

她拔开手里的口红,伸过去。

伸到沈含烟脸边时顿了顿,悄悄观察沈含烟的反应。

很好,沈含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季童大着胆子,在沈含烟左边脸颊上画了一笔,两笔,三笔。

口红的质地很丝滑,画在沈含烟的脸上就更滑。

季童在心里偷笑:有点可爱。

她给沈含烟画了三根胡须。在她心里沈含烟像猫,或者说像敏捷的豹,总之是那种又凶又美又高傲的猫科动物。

她大着胆子摸出手机,准备画完右脸的三根胡须后拍张照,就赶紧把沈含烟脸上的口红印擦掉。

可就在她把口红向沈含烟右脸伸过去的时候,沈含烟猛然睁眼,攥住季童的手腕一推。

“啊。”季童小小声惊呼着向后倒去。

沈含烟没想到是季童,刚才猛然一推是她睡梦中的本能反应。

一个年轻女孩守着一个年迈奶奶住在山村的后果就是,睡梦中也不能放松。

不是没有悄悄溜进她卧室这种人。

可眼前的女孩显然不是曾闯进她卧室的蠢笨男人,雏鸟般的身姿像羽毛,轻的没有任何重量。

沈含烟不可能让季大小姐真摔了,也来不及扶,还攥在季童手腕上的手只好往反方向猛一带。

季童身子真的太轻了,就这样轻飘飘跌进了沈含烟怀里。

她被这突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弄得措手不及,双手随本能一撑,防止自己对沈含烟彗星撞地球。

沈含烟:……

季童:……

哦真是稳准狠,季童双手不偏不倚撑在了沈含烟的胸上。

季童吓得弹射开来:“对对对不起!”

一边心跳如雷,一边忍不住想:好软呐。

这就是比她大三倍的手感么?

沈含烟冷着一张脸坐起来:“你在干什么?”

季童是真吓坏了,可看着沈含烟脸上只画了半边的胡须又有点想笑,综合起来变成一个傻呆呆的表情:“对不起。”

歉道得倒是很快。

沈含烟心想:该使的坏倒是一点没少。

沈含烟冷眼向沙发边看去,季童手里的口红和手机都已经摔了下去,口红狼狈的断成两截,手机保护膜碎成一张蛛网的形状。

沈含烟看着那断成两截的口红有点畅快。

因为她有点鄙视今天把口红捡回来的自己。

好像在奚玉看不到的地方,对奚玉摇尾乞怜。

在沈含烟心里,她自己不该是这样的。

季童随着沈含烟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自己摔在地上的手机,伸手想捡。

沈含烟:“小心。”

哦晚了。

季大小姐的手指已经被碎玻璃划破了。

沈含烟从沙发上起来,蹲在季童面前拉过她手指,低头迎着光看,有一点碎玻璃扎在里面。

沈含烟:“忍一下,可能会有一点疼。”

她掐住季童手指,把那点碎玻璃挑出来。

季童倒是一声不吭,没有她想象的娇气。

直到沈含烟挑出了玻璃,季童小声说:“姐姐,对不起。”

沈含烟放开季童的手:“你真想我当你姐姐么?”

季童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手指上还残留着沈含烟皮肤的温度。

沈含烟说:“那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给别人添麻烦,因为你不知道以后会用什么代价做偿还。”

事实上沈含烟这时也还不知道。

季童日后为这次任性偿还的,是多高昂的代价。

她只是语气淡淡的问:“医药箱在哪?”

季童:“一楼边柜。”

沈含烟站起来:“在这等着。”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重新蹲在季童面前:“你用哪个?”

她手里有两张创可贴,一张主题是《冰雪奇缘》,另一张是《跳跳虎》。

季童就笑了。

她反问沈含烟:“你喜欢哪个?”

沈含烟:“受伤的不是我。”

季童指指《冰雪奇缘》:“那这个。”

沈含烟撕开包装纸,再次把季童的手握在手里。

季童呆呆低头,沈含烟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沈含烟的一根头发从额上垂下来,嵌在她两根睫毛之间的缝隙里。

她想帮沈含烟把头发扯出来,又不敢。

她只能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沈含烟握在手里,她的紧张让她几乎能感到沈含烟指纹的纹理。

轻轻摩擦。

她和沈含烟都很白,但她是还带点孩子气的粉白,沈含烟是雪白。

季童还记得语文课本上写:“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

季童成绩不好,记得的课文不多,难得记下的一段,居然在今天得到了印证。

沈含烟的皮肤就像雪,像罩着青雾的月光,像在牛乳中洗过一样。

沈含烟:“好了。”

她的手松开了,季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裹着一圈《冰雪奇缘》创可贴,艾莎和安娜姐妹情深的冲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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