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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86)

沈含烟居然点点头:“嗯,是,拜托了。”

师姐笑着拿起那份档案:“怎么着,这孩子爹妈有恩于你啊?”

沈含烟看着她。

师姐笑:“知道啦知道啦,你一个从来不开口的人开口了,我还能说不么?”

*******

季童查到R大素质班是每周日下午上课,她周一寄出档案,一直等到周五还没收到回复。

当然她不知道其实统一回复的时间是周六,她只是在想,自己果然意料之中的被刷下来了。

是不是还是只能求季唯民帮忙。

可电话里那一声女人的轻笑实在刺耳。

季童只要一想,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

周六课间的时候,季童照例埋头在课桌抽屉里看漫画,“啪”的一声,什么东西被丢到她课桌上。

她抬头,就看到秦菲气忿忿的一张脸。

“你是故意的吗?”秦菲说:“让你姐带回家给你不就行了?故意寄到学校来是想炫耀么?”

季童听得有点懵,但心里浮出一个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马上低头去看,课桌上丢着一份文件。

快递寄过来的,盖着邮戳,文件袋上的红色隶书字体,跟她在R大校门口看到的一模一样。

季童拆邮件的手有点抖,但她不想让秦菲看出来。

但她想看的心情太迫切了,即便秦菲还站在一边秃鹫般的盯着她,她还是忍不住把文件袋里的一张纸掏出来。

秦菲盯着她的脸:“装什么啊?难道你不知道只有过了筛选才会收到这文件?你抿着嘴干什么?好像看到自己过了还很惊喜一样。”

她一说,季童就不抿嘴了,一张小巧的脸上又恢复没什么表情。

手指却在课桌抽屉里,来回来去搓着漫画的书页。

拇指擦过食指,啪!拇指擦过食指,啪!

好像默默放起一朵一朵的小烟花。

秦菲说:“你怎么能入选的?你知道那班有多难进吗?肯定是你姐给你走的后门。”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说:“怎么可能。”

她在心里说,她倒是想。

但沈含烟怎么可能给她走后门。

不过有一丝能遇到沈含烟的机会这件事,已经很好很好了。

好到季童的拇指和食指,在课桌抽屉里不停擦过漫画书页。

像放起一朵朵无形的小烟花。

啪!啪!啪!

******

周日,R大素质班的课是四点,季童也不知自己是这么想的,三点不到,就跑到R大校门口站着。

周六随入选通知寄来的,还有一张R大的定时出入证,现在至少周日下午,她可以随便进出R大了。

可她还是背着包站在R大门口,怂怂的吹着冷风。

她记得小时候学过一句古诗,叫“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当时她不懂,可她现在居然懂了——

她现在对沈含烟,就有种这样的心情。

想见,又不敢。

两周多没见,沈含烟变了么?会不会看上去已经有点陌生了?

她自己又变了么?是胖了还是瘦了?好看了还是丑了?刘海会不会太长了戳到眼睛?哎果然昨天还是该去剪个头发的。

她忽然觉得浑身哪儿都没对。

其实她也知道,R大校园那么大,学生那么多,而且沈含烟这个时间肯定在实验室忙,她遇到沈含烟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她就是站在这里,一会儿摸摸刘海,一会儿扯扯衣角。

深深呼出一口气,为了转移注意力,眼神没什么目的的向四周望去——

然后她彻底愣了。

那人目光随着行进方向很自然向校门口望过来,却在接触到她目光的一瞬,也怔了怔。

然后两人都飞速的移开了目光。

季童紧紧抓着肩上双肩包的带子,手指抠进去。

哦妈的,她在心里说,她是很想遇到沈含烟,但不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啊。

她的刘海刚刚被一阵风吹乱,傻得像只草泥马。

她不敢看沈含烟,只好扭头盯着一边的枯树。

枝桠光秃秃的没一片叶子,所有紧张和羞怯的心情都暴露无遗。

她不停抠着书包带子,想沈含烟走过来,又不想沈含烟走过来。

她觉得她现在紧张到,根本不知该跟沈含烟说什么,连呼吸都在打着颤。

她很怕自己说出什么或做出什么,又换来沈含烟一句:“季童,你能不能别闹了?”

那会让那颗冻硬大白兔掉在地上摔碎的场景,在她脑中无限循环。

糖渣像碎玻璃,刺着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不得不说,很疼。

她盯着旁边那棵枯树,枝干上长着一个结,应该从一棵小树时就已经长了,随着树干的长高越蹿越高,在半空中像只眼睛,俯瞰着季童。

一阵冷冷的风,吹在季童脸上,也像那晚大白兔摔出的糖渣,冷而硬的。

耳边很静。

其实也不是真的很静。

这个点的校园门口有很多人走过,抱着书的,拎着奶茶的,单个的,成群结队的。

他们都在发出声音,脚步声,说话声,笑声。

可在季童耳里,因为那个冷冷的熟悉的声音一直没响起,她就觉得耳边很静。

她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等待时间越长,那只手攥得越紧,好像有使不完的力似的,让她的心脏无限接近于爆炸边缘。

现在她只祈求沈含烟别走过来,千万别走过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

脸边的风是大一点了?还是小一点了?季童觉得所有的感官一片混乱。

她终于悄悄回过头去。

校门口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

其实也不是真的空荡荡,刚才化为模糊背景的那群人还在,抱着书的,拎着奶茶的,单个的,成群结队的。

只是,那个瘦而高的、扎马尾的、穿黑大衣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季童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心里卷起一股巨大而汹涌、铺天盖地的失落。

哦妈的,那只无形的大手怎么把她心脏攥得更紧了。

******

沈含烟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师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沈含烟:“什么怎么了?”

师姐:“你的脸。”

沈含烟:“脸怎么了?”

“说不上来。”师姐摇摇头:“就是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你没遇到什么事?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做实验做傻了。”

她问沈含烟:“酒精呢?”

沈含烟看着她。

师姐被她给气笑了:“你不是出去买酒精么?”

沈含烟:“哦,对。”

她把酒精递给师姐,师姐接过:“我先去准备,你跟着过来。”

沈含烟呆站了两秒。

说来好笑,她们实验室一切都准备得很齐全,最后居然是点酒精灯的酒精临时没有了。

只好出去买。

要不是这个小插曲,沈含烟肯定不会在下午三点走出实验室。

其实她知道素质班是今天下午上课,她也知道上课时间是下午四点,所以她觉得三点出去是安全的,是肯定不会碰到季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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