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妄想(93)
盛惊澜坐在那儿,右腿屈膝,左腿拉长。
他这幅懒散肆意的模样,跟昨天在美术馆所见的白衣绅士判若两人。
温瓷一直觉得他很复杂,不仅是性格、行为、气质外表,还有那颗她从未真正打开过的骄傲内心。
就比如,大费周章把她弄到游轮上,又什么都没做。
温瓷走到他身后:“他们联系不到我,会报警。”
“那不是正合你意,等警察找到我们,你就可以告发我的罪行,说不定他们会把我拘留起来,还你自由。”男人手搭膝盖前,流露探究的眼神,“我们卿卿这么善良,到时候会怎么回答?”
他脸上在笑,心里邪得很。
温瓷思绪混乱,后撤几步,只觉得他不可理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时候,我养过一只猫。”坐在甲板上的盛惊澜缓缓起身,朝她走来,“那猫野得很,除我之外,谁碰抓谁,后来有一天,我发现盛憬言抱着它。”
他才知道,再野的猫也是会被盛憬言驯服的。
温瓷执拗地盯着他:“所以你们把我当做可以被驯养的宠物?”
“错了。”他深深地望着她,反驳道,“我大方的把那只猫送给了盛憬言,但是你,我绝不让。”
温瓷撇开脸:“我不是你的所属物,你没有替我选择的权力。”
男人唇侧一弯:“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昨晚,我经过你的同意才带你来这。”
“你!”温瓷气得呼吸加重,愤愤地指控:“你分明是哄骗。”
她的指责,盛惊澜全盘接收,他甚至回味起昨晚温瓷毫无戒备躺在他怀里的画面,眼底流露出愉悦的神采:“卿卿睡着的时候的确很好骗。”
就连吻她,也不会排斥。
温瓷抿紧唇,眼微眯。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盛惊澜的怀抱、声音、气息,是她潜意识里接纳的存在。
“盛惊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
温瓷羞恼地握紧拳头,却无论如何也砸不下去。
他怎么连做坏事都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温瓷愤愤转身,手又被人从身后拉住,“外面风景不错,不看看吗?”
好似在询问,却没给她拒绝的选项。
盛惊澜不由分说地牵着她走向前方。
手指掰不开,挣不脱,温瓷反手抓起他咬上去,男人明显吃痛,蹙了一下眉间,手却未松开半分。
甚至扭头跟她开玩笑:“牙口不错。”
温瓷顿时无言,愤愤地甩开。
盛惊澜好整以暇地观察起她留下的几颗齿印,上牙痕迹凹陷,下压抵过的地方留着浅淡的水印。
“宝贝,你总是这么心软。”他故意把那齿痕向她展示,“你应该再咬重些,最好是出血,你可能就挣脱了。”
他还特别“善解人意”地替她出主意,温瓷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骂他:“变态。”
她可没有嗜血的癖好。
男人幸灾乐祸:“那你真惨,被变态抓住了。”
温瓷没好气地斥道:“你能不能闭嘴?”
盛惊澜在她耳边笑,似乎心情极好,朝着辽阔的海面哼起轻快的歌调。
温瓷不愿面对他,头撇向另一边,却无法关闭耳朵,阻止他的声音传来。
"Can I take you home?
We can go anywhere you wanna go
Can I take you high
To the mountain sky?
We can go as far as you wanna go
……"
他有着极标准的腔调,透出一股慵懒感,仿佛在享受一场浪漫的旅行。
温瓷用没被钳制的那只手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能阻挡他的声音。
“温瓷,看前面。”
“哼。”她故意作对,扭头朝向另一边,却是刚好正对前进的远方。
天边悬挂的夕阳化作天地间最璀璨耀眼的金珠,它所照耀之处,火烧云层,水泛波光。
海浪摇晃,成群结队的海鸥自由地展开羽翼,在空中翱翔,沐浴金辉万丈。
他拥有神奇的画笔,挥手便是天地。
温瓷被这绮丽的景象所震撼,又听见那道落在耳畔的熟悉声音,如他潇洒不羁的字迹,肆无忌惮穿透她整颗心灵。
“这是盛惊澜送温瓷的,十八份礼物。”
铺天盖地的回忆汇入脑海,温瓷瞳孔猛缩,鼻子蓦地一酸。
作者有话说:
这章磨了我十几个小时,反复琢磨盛狐狸的行为和卿卿的反应。
狐狸骨子里恶劣又浪漫,带着卿卿无法抗拒的柔情。
注:文中歌词摘于《Grizzly Bear》
可以带你去我家吗?
We can go anywhere you wanna go
或者我们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想去
Can I take you high
我能带着你一起欢快吗?
To the mountain sky?
在那大山之上,天空之下
We can go as far as you wanna go
我愿意跟着你一起去远行
第42章 春日妄想
◎强迫◎
盛惊澜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惊喜和欢愉, 以及疼痛和哭泣。
他们好像很了解对方,例如一些喜好、习惯。又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例如家庭、成长经历。
盛惊澜不懂她为什么执着于“在一起”的原因, 她不了解盛惊澜复杂的曾经。
她看得出盛惊澜跟母亲阮琴关系不好, 看得出盛惊澜跟盛憬言争锋相对, 还有没怎么接触的盛父。
不是没有问过, 只是每次都被盛惊澜轻描淡写岔开话题。
他在心里竖起无懈可击的高楼,挡住所有试图进入的所有对象。
海鸥盘旋于空。
两人站在甲板上,海浪风吟, 岁月静好。
然而,再美的夕阳也有消散的时候。
太阳落下地平线的那刻,温瓷挣脱了他的手。男人垂下视线, 凝视着落空的手掌,缓缓收拢。
温瓷回到房间之后没再出去, 拿着手机反复地看, 还是没有信号。还好昨天已经结束跟风有致的旅程,家里那边也没定归期, 否则现在大概已经乱套了。
温瓷坐在桌前, 手机一丢, 十指插入发间。
盛惊澜这么不管不顾地把她带到海上, 打算困她多久?
没过一会儿,盛惊澜进来叫她去楼上餐厅, 温瓷故意当没听见, 那人走到她身后:“一天没吃东西, 不饿吗?”
温瓷开口就说:“我要回去。”
盛惊澜一手搭在椅子上, 身体微弯:“宝贝, 拿自己的身体赌气, 我会心疼的。”
温瓷面色沉着:“既然如此,送我回去。”
男人低哼一声:“除了这个要求。”
“你把我带来这里,又有什么用?”温瓷骤然转身,扭头与他对峙,“只不过是在你的过错上多添加一笔。”
“被判死刑的人还会在乎多一项罪名?”他不再因温瓷的话语而发怒、反驳,总是笑着,接受她一切宣判。
他直起腰,屈指在椅子上轻叩两声,“乖乖跟我去餐厅,否则,我也不介意用其他方式喂你吃饭。”
这已经算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