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浮生若梦(3)+番外

“喏,送你。”

等钱唐接过那已经被我揉得很皱的票。我干巴巴解释:“这是两张空手道比赛的票,位置很好。嗯,你可以和,”我再绞尽脑汁想了想,“你可以和你的女朋友一起来看。”

他看了看我:“为什么送我空手道的票?是想为了你昨天踹翻我录像机而道歉,还是想谢我没把你放到迎新视频里?特长生,你昨天的态度还很坦荡啊。”

我皱眉纠正他:“我现在的态度也很坦荡吧。”

钱唐从他那椭圆黑眼镜后面再盯了我会,笑着摇摇头:“可惜我周六没时间,也没女朋友可带,去不了这比赛。”

本质上,我还是一个纯情少女,之前提到什么见鬼的女朋友只是为了装所谓大人范,并不太真懂这些关系。现在有点接不下茬说话,我只好若无其事地道:“那去不了你就扔了吧,反正这票我也没别人可送。”

“你可以自己去看。”

我沉默了一会:“不行。”尽可能把得意压下来,“咳,我自己是要参加这场比赛的人。”

学校五点半的铃声猛地响起。我光顾着说话没提防,被铃声震得将拖把咣当脱了手。我连忙俯下身去捡,手碰到拖把时,听到我头顶的钱唐笑道:“得了,你现在终于给我鞠了一躬。特长生,你这道歉我算是接受了。”

——这次我可听懂钱唐的讽刺了。姑奶奶我在捡拖把好吗,谁给他鞠躬了啊!

我憋一口气,站直身体就想骂他占我便宜,但接触到他的目光,突然莫名其妙地涨红脸。我死死瞪了眼钱唐,一句话没说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10.3

我的高中生涯,是在前面桌椅传来的阵阵抖腿中正式开始的。

挺意外的是之前那仨“德智美”和我被分到同一个班。再次见面都有点眼熟,但交情不够到打招呼的程度,分座位的时候只好望着天花板发呆。再可惜这次,我是逃不过小学生般的自我介绍。

十五年中的第N次,我又必须硬着头皮面对全班同学说:“……当初因为生在春天,所以我父母为我取名叫,叫李……李,春,风。”

没有意外的,底下响起一片窃笑声。有好事的同学还不知死活地扬起声音:“呀,这名字可够得儿的啊。李,春,风,俗话说春情澎湃——”

但被我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后,也就没声儿了。

“很高兴认识大家。”我说。

同样毫无悬念的是我被选上体委以及体育课代表。看得出,大家都对我的体育特长充满好奇。但重点高中就这点好,同学之间都挺“得儿”的,所以也没人主动问我这事。我也挺开心地把话题锁定在“明天作业是什么”“借我根笔”以及“你能别抖腿了吗坐在前面的同学”。

西中刚开学的课程还没那么紧,而我自己的比赛就在下周。有时候下午最后一节的课懒得上,直接收拾书包跑去训练,班主任也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Hansoku-chui!”教练对我大吼,“李春风!!!李春风!!!李春风!!!”

这哪是春风啊,这简直是冬天般冷酷。在教练的怒视中,我不情愿地收回自己的腿,略微退后几步。靠,这还根本就没踹到他,是对方自己拼命往后退而中心失衡才跌倒的好吗?清洁大妈昨天没擦干净地为什么怪我啊!

倒数十秒。

九,八,七,六,五,四,三——幸好对方终于跌跌撞撞站起来。不然教练估计得再顺便咬我一口。

我振奋精神,全身肌肉收紧,准备再狠狠地往他胸口续劈。但在教练的手势狂舞下,我才扫兴发现计分板已经示意两分钟结束。

嗨,还得准备下一回合。

等所有的训练结束,我平躺在道场的地面。头盔和护胸扔在一边,汗水沿着后背流下来。如果不是四周都是臭脚丫子和烂木头味,以及教练正沉着脸站在我眼前,我还能更舒服点。

“李春风!你把比赛规则重新背一遍!”

这可难不倒我。我吧啦吧啦地十几秒就背完,什么攻击时不可过分触及得分部位,尤其是喉咙部位——

教练打断我,皮笑肉不笑:“记得挺熟啊李春风,那我们空手道的精神是什么?”

我挑了个最简单的说:“身体、技术和修养的合一?”

“那你解释一下,之前你侧踢和最后那一下抓摔是什么意思?”八十公斤的教练一把就将姑奶奶我从地上拎起来,他吼我,“几天不见,怎么又不知道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了?”

我略微在教练手里挣扎着,随后就像死鱼样垂下手。

好吧,我得承认刚才在场上对决时,自己是有点故意犯规——但这也不能全怪我吧?!对决中大家都戴着头盔和护甲,安全性明明就很高,对方干嘛依旧跟蟑螂一样缩着身体——这么怕死就别玩啊?那家伙难道不知道逃避战斗,不让我有得分的机会,也是空手道犯规的一种吗(我真的没有开玩笑)。

但在教练面前,我还是很老老实实地说:“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

果然教练满意了。他再数落我二十五分钟后,终于放我去洗澡。我悄悄回头,看到他又去数落我软脚虾的对手。

切,真活该。

沐浴室没人,谢天谢地。我靠在白瓷墙上,任蓬头里的热水洒满脸,漫不经心地想明天的比赛。

我身为体育特长生的也不是白吃饭。单论空手道吧,除了个别专业级别的,本市能成为我对手的人还真没几个。明天只要克制住自己不再犯规,胜利果实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摆在餐巾纸上的炸薯条一样可得。

既然不用担心比赛,我就顺便操心了下那个和我有两面之缘的校友,不知道比赛那天他会不会来。虽然钱唐最后收下票了,但我对此倒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根据我以前的经验,很多大人对这种未成年人类型的比赛不屑一顾。

……而且,越是在社会上“成功”的大人,越是如此。

我也早就习惯了。

等回到家,客厅的灯罕见是亮的。我有些疑惑地换了拖鞋,再顺手抄起门口的网球拍,悄悄走进客厅。

刚出差回来的爸爸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大概看到地板上我的影子,他警觉地转起头。

我立刻把网球拍藏到身后,有些尴尬:“爸爸?”

他皱眉盯着我片刻:“到哪野去了?”

我犹豫一会,把三天前就发给他的短信内容又说了一遍。

“哦,明天你空手道比赛,你要训练。”爸爸用他那种对下属训话般冷冰冰和讨人厌的口气,重复一遍我说的话。他再转过头继续看电视里的足球比赛,完全没上心模样,“呵,小孩子玩个空手道居然还有比赛!小打小闹的东西。”

然而我知道爸爸肯定憋不住。果然,他又开口了,还故意装得漫不经心的样子:“明天比赛你能赢吗?”

我得意说:“当然可以,没有人是我的对手。爸爸你知道吗,本市——”

上一篇: 在初雪时见你 下一篇: 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