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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在他方(12)

小张碍不过情面,只好翻菜单想找出价格最便宜的食物,吴燕夏已经让服务员撤了自己面前的盘子。

“嗯,谁想租我的店面?”

当吴燕夏独特的声音在对面再次响起,梁凉的小心脏再次当机,因为她正在小心地盯着他今天的服装,猜他会不会把蛇带在身上或者藏在口袋里,蛇蛇蛇蛇……

她僵硬的点了一下头后,吴燕夏再淡淡地继续问:“您觉得我价格贵了?那您出价是多少?

梁凉的心肝颤抖得一塌糊涂,她早忘了小张的嘱咐,下意识地说了自己想商量的价位。

吴燕夏干笑两声,每当他觉得为难的时候。

“这价格真的接受不了。”吴燕夏公事公办,摆出一幅老江湖的脸,“您不如再去看看同街价位,美女,我也要谋生的,你也为我考虑一下吧。”

梁凉自从知道房东是吴燕夏的那一刻,心就特别的凉,她已经万万不敢租这商铺了。问题更在于,梁凉又绝对不敢说自己不敢租了——这难道就是吴燕夏设计仙人跳的最终结局?他为了出租一个商铺也太下血本了吧,都把别人宠物的灵魂也换了。

片刻后,她终于哭丧着脸答应了:“那我就原价租吧……”

说的就像上刑。

吴燕夏倒是一愣,他玩味地说:“美女真痛快。这顿饭我请,等吃完饭咱们就签合同吧。”

梁凉隐隐相信,这大仙能面不改色对着任何生物说出“美女”和“帅哥”这俩词,他根本就对所有的人类不走心。

小张措手不及,菜单还没看完,几秒的功夫这两人居然就自做主的地敲定了这笔生意。

梁凉一边谴责自己的妥协,又安慰自己租商铺毕竟是刚需。天下房东都一边黑,挨宰就挨宰吧。

不过,她绝对不想跟吴燕夏同桌吃饭。

梁凉小声地提出要求:“我们现在可以签合同吗?”

长痛不如短痛啊。

吴燕夏再惊奇地望了她一眼,也对小张说:“麻烦拿下合同。”

就在他握着笔,低头研究合同上的各种条文的时候,忽然听到自己的预备租客颤巍巍地又提问了:“呃……啊……坦克……过得怎么样?”

吴燕夏随便“哦”了声,没搭理她,过了会突然察觉不对,再次缓慢地抬起了脸。

身为一名资深占星师,一名在梁凉家楼道里都能迷路的路痴和脸盲专家,吴燕夏通常对很多人事的印象都一闪而过。此刻,梁凉的夸张大裙子都掩藏在桌下,低头的时候长发垂着遮住衬衣,他刚刚心不在焉的压根就没有细看来人。

梁凉拼命克制着自己想用手捂着脸的冲动。

“怎么是你啊!”吴燕夏恍然大悟,他认出她来了,那双发亮的眼睛因为沉思反而眯了起来,“你是魏小帅哥带来的那个小……”

最后吐出的两个字很含糊,但梁凉一下子塌下脸,因为百分百确定他不是在说“小女仆”就是在说“小伪娘”。

这人嘴巴怎么那么坏!

吴燕夏不由用那根笔戳着下巴,继续眯起眼睛惊奇地看着她。

眼前的年轻女人肤若凝脂,混血儿般标志的完美五官,却自带一股宁静恬淡的气质。她居然是小女仆?吴燕夏隐约记得魏奎带来的女孩子,穿着层层蕾丝,一直小心地躲在他身后。而两人第二次见面太匆匆,她又很没出息地晕过去了。

两个印象唯一的重合之处,就是这样的小美人总是娇怯怯的,明明穿着夸张的服饰,却又试图让自己毫无存在感。

梁凉避开吴燕夏那特有的针扎般打量,她鼓起烈士般的勇气继续说:“我都租你房子了。等签完合同后,我能去你家看看坦克吗?”

她还是决定勇敢一次,为坦克奋力抗争一下。

现在是白天,梁凉自我安慰,在社会主义温暖阳光笼罩下的公共场合,吴燕夏绝对不敢怎样。而她应该也有勇气去面对那条……蛇吧?

虽然仅仅想到这个字眼,就感觉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小张的三明治还没上,他就站在旁边目瞪口呆,因为眼前的客户已经毫不分说把另一个客户强拉了出去。

在被拽上出租车后,梁凉还试图挣扎,她的勇气10000%的流失干净,吓得声音都带着哭腔:“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报警!”

吴燕夏撑着后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要去见坦克吗?现在就去我家。”

“可是合同……”

“我是房东,你还怕我走吗?正好我师父现在在我家,让他也去把这件事解决了。”

在去吴燕夏家的途中,梁凉都像被迫害绑架又即将被杀害的小学生似得紧贴着门坐。他也没难为她,直接坐在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沉默不语。

幸好他家的小区距离她不远,看到熟悉的街道,她才逐渐放松。

呜呜呜,这人真的好可怕啊。

吴燕夏带着依旧微弱挣扎的梁凉来到自己的家,在打开门前,感觉到自己衣角被悄悄一扯。

他无奈地回头,梁凉的眼睛也正慌张地看着他。她明明有一双灵气四溢的大眼睛,但看人总是靠飞快的瞥,神情倔倔的退后一步。

“你把……坦克,不神灯,不……”

现在“坦克”不是“坦克”,“神灯”不是“神灯”,梁凉蹙眉结巴好一会,自己也糊涂了,她只能紧张地问,“你把蛇关起来了没有?”

梁凉真的是太害怕蛇了,如果吴燕夏还继续放养着蛇,仅仅是想到开门后脚下飞速游移过一条蛇的情况,即使知道那身体里可能住着是自己的爱宠,梁凉觉得她依旧会害怕晕倒。

吴燕夏看透她心思:“它们现在都关到笼子里。”

梁凉被他的目光静静一瞪,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心底一沉……

这人笑起来和油滑说话的感觉就像大流氓,但梁凉发现她更害怕他突然静下来的样子,不是像大灰狼的暴戾,也不是像小狐狸的狡猾,而是像……高高的悬崖。她不知道悬崖下面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掉进悬崖。

所以,这个可怕的大仙成为她房东吗?

吴燕夏家依旧是敞亮至极但又冷清的摆设,这次一进门就闻到甜丝丝的奶香瓜子味。

一个穿着青灰色中山装的老人,仙风道骨,胡须皆白,正坐在那唯一的沙发上喀哧喀哧地猛嗑瓜子,听到门口声响,淡然地抬起头。

门在她背后关闭,梁凉和老人对视,那眼睛居然如同深雾迷茫,眼眶处全是眼白而没有黑瞳,诡异至极。他显然是个盲人,因为沙发旁边除了满地瓜子壳,靠着一个油光发亮的导盲拐杖。

梁凉后悔她没跳车逃走。

在买奶茶那晚之前,梁凉对所有的怪力乱神从来不看不听,她平静人生中最刺激的事情局限于被桑先生数落,暗恋一下竹马,日常穿穿LO服而已。

现在感觉好虚弱,要不然坦克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夏夏,你带了谁回来?”老人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他目光没有任何焦点,说话时微微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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