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没有犹豫,立刻把手机拿了起来,不想竟是邬挽迎打过来的。
邬挽迎极少给她打电话,除非有什么要紧事。
电话接通,邬引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邬挽迎在那边质问。
“吕三在医院,魂找不回来,吕一还失踪了,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邬引玉眯起眼,打开了车的大灯,问道:“他半个小时前还给我打了电话,说失踪就失踪?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害吕一吕三?”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吕一失踪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邬挽迎说。
邬引玉环起手臂,对邬挽迎的语气实在喜欢不起来,但事情的确蹊跷,不情不愿地问:“你拿什么断定吕一就是失踪?”
“你来就会知道。”
“行。”邬引玉嘁了一声,说:“我补充一点,我没有接到吕一的电话,我当时在楼下,擦完牌位才看到未接来电。”
“抱歉,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邬挽迎连道歉都是那么冷漠。
邬引玉拉了车档,也跟着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这就过去,你们现在在哪。”
“市一医院。”邬挽迎说。
到了市一,邬引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吕三的病房,进门便看见吕冬青杵着拐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听见声音,吕冬青立即转过头。他面上神色凝重,开口时却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说:“引玉来了。”
“吕老。”邬引玉朝床上吕三那没了魂的空躯壳投去一眼,后头用簪子挽起的发髻已经有点松乱了,“我下午也在萃珲八宝楼,吕三胜是在拍卖会上晕倒的,他晕倒一事与我无关。”
吕冬青点头,“我知道,吕三自小就魂灵不稳,这事不怪你。”
邬引玉知道对方想问什么,索性开口:“吕一奇还不是怕被您骂,所以才找我唤魂,我教了他洒米唤魂的法子,他……”
她微微一顿,皱起眉头又说:“他如果真失踪了,那失踪前大概还在唤魂,他手机备忘录里还有我让他留下的笔记,洒米挑灯的法子你们也知道,万不会出错。”
“他的确失踪了,手机是在萃珲八宝楼门口找到的。”邬挽迎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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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吕一奇的手机没设密码,邬挽迎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备忘录,备忘录里果然记有唤魂之法。
“我看看。”吕冬青伸手。
邬挽迎递了过去,说:“您看,的确没有问题,引玉没有恶意。”
难得听到邬挽迎为自己说话,邬引玉微微挑眉,但很快,她一颗心猛地下沉。
如果她没有看错,吕冬青身上缠绕着一股浓浓的阴邪之气,魆黑一片,胜似墨汁。
阴气越是邪门,色泽愈暗沉,鬼物就越是厉害,看来缠在吕冬青身上的,必不是什么好驱赶的小鬼。
但邬引玉心觉奇怪,为什么吕冬青无动于衷。她定定看着吕冬青,蓦地发问:“您看不见吗。”
在这病房里,配得上邬引玉用敬语的也就吕冬青一人了,吕冬青随即朝她看去,问道:“什么?”
转瞬,那浓浓黑雾像洇开的水墨,一下便没了影。
“没什么。”邬引玉抬手按了一下眉心,寻思着自己这几日是不是没休息好,被古怪的梦折腾得心神不宁,所以才看岔了。
吕冬青看了吕一奇的备忘录,确认这唤魂术确实没有问题,摇头说:“我就知道他有事瞒我,故意说迟点回家。这几日我心神不宁,料到会有坏事发生,在他闪烁其词的时候,我便让人去萃珲查了。”
“我不该帮着吕一奇瞒您。”邬引玉眼一垂。
吕冬青没有责难她的意思,接着说:“此前我一直不许他带三胜去萃珲八宝楼,但三胜会求着他,三胜每每因他丢魂,他便会离家出走,找个地儿躲起来。这次倒好,他的车停在八宝楼门前,手机丢了,四处也找不到踪影。”
他把手机拿远,眯起眼又看了一遍,说:“按理来说,还得有另一人与他同行,会是谁。”
邬挽迎和吕一不熟,根本答不出,只轻飘飘朝邬引玉睨去一眼。
邬引玉也觉得诧异,皱眉说:“别看我,我教了他法子就走了,再说,他认识的人我未必认识。”
她话音微顿,问道:“他在萃珲门外失踪的?”
“不出所料应该是,我们还是通过车辆定位找到萃珲的。”吕冬青杵着拐杖坐下,叹了口气说:“这不是寻常失踪,我们吕家子孙,我都会用红线,将他们与生辰石系在一起,用来确定他们的所在和安危,这一回,他们的红线直接……断了。”
邬引玉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人生死难定,果然不是寻常失踪。
“你们先回去吧,等萃珲八宝楼发来监控录像,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吕冬青神色疲乏。
话已至此,在吕家其他人过来后,邬引玉和邬挽迎便离开了,各开各的车回了老宅。
进门后邬挽迎停住脚步,扭头问:“在市一医院时,你是在吕老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吧。”
邬引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此前你是不是也在我身上看见了那股阴气,所以才问我可曾与吕老有过接触。”邬挽迎又问。
“不错。”邬引玉不厌其烦地回答。
五门虽习的是除鬼镇邪之术,但并非人人都能有阴阳眼,也并非人人都有这天赋,所以邬挽迎才走上了经商之路,在这一行里,他混得更如鱼得水。
“但它又没有阴邪之气该有的气味,我一时半刻确认不了,它究竟是不是阴气。”邬引玉目露迷蒙,嗓音却放得轻飘飘的,似乎浑不在意。
邬挽迎眉心一展,说:“吕老自己也并未察觉,或许是你看花眼了。”
“大概吧。”邬引玉颔首,把桌上没吃完的蛋糕捧了起来,慢吞吞往楼上走。
她长得高瘦,外人看来是一副挑剔的样子,实际上毫不挑食,不论是甜口还是咸口都爱吃,辣些的也能吃。
回到房里,她随意把旗袍脱在地毯上,赤手赤脚地伏在床边,把那一小块蛋糕吃了。
房里只开了一盏小灯,那光恰好就照在萃珲八宝楼送来的锦盒上,使得盒里的红玉也亮着,好似一团烧起的火。
邬引玉瞥了一眼,走去把玉拿了起来,就着昏暗的光,翻来覆去打量。
这块玉委实古怪,不论她怎么捂都焐不热,好似一块不化的冰,但也不至于像冰那么凉。
其实她不太喜欢冰冷的东西,她喜欢看雪,却对冬天喜欢不起来,因为她手脚常痛。
这毛病自幼就有,可以说五门中人多少都有一些,大概是沾染了阴邪之气的缘故,俱是痛在关节,而冬天最甚。
她倒是去医院做过好几次检查,但都检查不出问题,偏偏严重时会痛到走不动路,只能在床上蜷着,身上还会冷汗直冒,得吃止痛药才能缓解些许。
邬引玉看了一阵就把玉放下了,扭头便往浴室走,只想快些泡进热水里,就怕周身骨头又会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