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一瞬, 又把手往里伸, 这一伸就碰到了一块奇怪的东西, 那触感与石头有所区别。
随后我把五指打开一些, 一瞬便知道了那是什么——头骨。这是那具残骸被拿走的头骨,正牢牢的放在一个不太高的石柱子上。
我试图把它拿出来, 却发现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样, 根本没办法搬动。我心想, 难道要转动这个头骨吗?
想到此,我便又伸下去了一只手, 有些后怕地对褚慈说:“你可要抓住我啊。”
随后我便察觉腰上一紧, 是褚慈用手将我的腰给圈住了, 她说道:“小心点。”
我吃力地转动着那头骨, 随着头骨的转动, 底下传来咔咔的声响, 沉重得像是有什么巨物要冒出来了一样。
在把头骨转动了一圈之后, 底下轰隆作响,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与我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画面。
怎么会有这么偌大的工程, 层层叠叠的石阶从陡壁上一级一级地顶出, 那石阶蔓延到了最底下黑暗之处,像是一条伸向地狱的梯子一般。
又是咔的一声巨响, 轰隆声随即停歇,我放开手,任褚慈将我拉了起来。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像是凭空出现的石阶,试探似的伸出脚踩在了石阶之上。
我没有踩在空气之上,是实的。我转头问褚慈:“我们要下去吗?”
褚慈点头:“当然得下。”
听到她的话后,我迈开腿便想往下走,却被她一把拉住了。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见褚慈饶过我走到了我面前,缓缓说道:“这次你得让我在前面了。”
我毫不犹豫地反对着:“这不行!”
“一人一次。”她往下走了一阶,这才与我平视。
“好吧。”我最终还是又让了一步,我见她朝我伸出手,便把掌心给放了上去,由她牵着我往下走着。
我甚至在想,要是这石阶再长一些,让她牵着我走到天荒地老也愿意啊。
石阶每一级都像是精心砌好的一样,平整得像水泥地板,高度不高不矮,合适得很。
越往下走越冷,阴气聚集的地方是这样的,我心想那底下得藏了个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汇聚这么多的阴气。
褚慈忽然说道:“阴气很重,但是却察觉不到危险,有东西在下面镇着。”
我想到棺椁上刻着的龙,心道,会不会是龙?这在我以前观念里是被完全否认的生物,如今我却深信它是存在的,我想了想便说:“我在过去看棺材的时候,看到棺盖上刻有万民朝龙的图。”
“和那石头雕的龙一样吗?”褚慈问道。
说实话我并没有仔细分辨它们有什么不同,在我印象里龙都长那个模样,我犹豫着说:“大概是一样的吧。”
褚慈握着我的手一紧,说道:“那我们一会可要小心了。
不知道这石阶究竟有多高,在忧心忡忡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缓慢而煎熬,但所幸有褚慈在身边,我竟然也能安于此刻。
到了临近底部的地方,我才能看清这下边的环境,到处是碎石碎骨,丛丛鬼火忽明忽灭,一侧是个隧道似的洞窟,从里边有风钻出,那风的呼啸声像是鬼魂的哭喊。
这不规则的洞口不像是被挖凿开的,而四周又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我心想这洞口应当是被人封起来了的,而之前我们听见的轰炸声,也许是前面的人将其炸开了。
我朝褚慈看了一眼,见她蹙着眉,便说:“他们把洞口炸开了。”
褚慈嗯了一声,然后把手覆在洞壁上,说道:“没有阴灵躁动的,压制它们的东西没有被拿走,我们走。”
我点头便与她并肩往里走着,踩得脚底的东西咯吱作响,也不知是石头还是碎骨。
在我们往里走的时候,身后忽而又传来那样轰隆声响,我猛地往后看去,只见那层层石阶又退回了陡壁之中,与石壁嵌合在了一块,让人看不出任何可移动的痕迹。
这声音太大,怕是里面的人已经知道有人下来了,我问道:“我们要不要先躲起来?”
褚慈又拉着我往里走着,说:“他们知道有人下来了,我们躲去哪也没用。”
闻言我竟然有种错觉,我们现在岂不是两只将自己送入狼口的羊?
褚慈又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她轻轻勾了勾我的指头。
我心想,有你在我才担心呢。
里边卷出来的风越来越冷,应当是离风口处越来越近了,幸好这阴风并不伤人,不然在这地方我们连躲都躲不了。
在呼呼风中夹杂着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像是蛇类在地上爬动那般。我忽然捏紧了褚慈的手,说道:“有蛇。”
我在地上看着,明明那声音越来越近,可怎么也看不见地上有破石碎骨之外的东西,直至那声音出现在我头顶之上。
那是一条通体黝黑的蛇,和之前我们遇到的蛇长得相像,只是这条还要再大一些,头顶上长着麟角似的东西。
我不得不将它与遇到过的石龙以及棺椁上的画联系在一起,心中忽然漫起一阵不详之感。
褚慈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什么东西?”
我实在是叫不出这玩意的名字,与那东西对视了好一会才纠结地说道:“蛇……”说完我握紧她的手就往前跑,听着那沙沙声响在身后穷追着。
跑着忽然脚下一空,两个人便一起摔了下去,而后滚了两圈才落到坑底。
我疼得说不出话,更糟糕的是,我崴到脚了。我咬着牙坐了起来,然后用手去碰了碰脚踝,仅仅是轻轻一碰都觉得疼,我想我可能走不了了。
在摔落时我和褚慈的手分开了,我顾不上疼痛便转头去找她,看见褚慈在我身后不远处爬了起来,她说道:“聂息,你在哪?”
“这里!”我说道。然后我扶着石壁试图站起来,左腿却哆嗦不停,连轻放在地面上都痛得锥心。
褚慈朝我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些丧气地说道:“我脚崴了。”我靠着石壁上把脚屈了起来,然后吃力地微微转动着脚腕,那感觉像是被抽筋断骨了一样。
褚慈走了过来,她蹲下身用手去探我的小腿,随后将裤腿卷起来一些握住了我的脚腕,她的手有些凉,像是能止痛一样,可随ʟᴇxɪ后她的动作让我痛得直叫了出来。
那一瞬我眼泪都蹦了出来,我说:“轻……轻点。”
“你还想不想和我一起进去了。”褚慈问道。
我疼得大口喘气地说:“当然想。”
“那你就忍着。”褚慈捏着我的脚腕,又是按又是扭的,像是在搓面粉似的。
我这辈子都不希望再崴一次脚了。
过了一阵脚踝似乎没有那么疼了,踩在地板上也没有多大感觉,只是走起来还有些吃力。我试着走了几步,然后说道:“没事,我们走吧。”我这才仔细朝四周看了一圈,这坑大概有三米多高,最里面立着根半人高的柱子,柱子上环刻着顶着麟角的蛇,那蛇的双眼一睁一闭,也不知道有什么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