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了一瞬,忽然想起来我手里还握着块石头,便朝那蛇头瞎砸了好几下,把那蛇给砸出了血来。血沾在了我手里的碎石上,因为眼睛的缘故我看不见色彩,只大致分辨出那是浓墨一样的颜色。我惊愕地说道:“这蛇怎么死不了?”
“不知道,这地方太玄乎了。”褚慈说道。她把蛇甩回了水里,然后指着不远处含着鎏金盒子的龙雕说道:“他们的人要拿到那个鎏金盒子了。”
我转头朝那龙雕看去,只见一人踏上了别人的肩,只差一掌的距离便能够到那鎏金盒子。
随着洞里的烛光熄灭,龙头那一处却愈发的明亮起来,像是要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龙头上。
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忽然啪的一声,石壁上最左边那个引水的龙头忽然啪的一声裂出了数条裂缝,随后轰然落入水中。龙头的炸裂露出了背后那个巨大的黑色窟窿,水哗哗涌入洞内。与如今汹涌的暗流相比,先前的能被称为涓涓细流了。
在第一个龙头破裂后,其余两个紧接着也被汹涌的流水毁于一旦。随着水的涌入,我看见数不胜数的黑蛇被水冲了进来,有些长得要大一些的,竟然浑身布满了漆黑的鳞片,连头上的麟角也更接近于传说中的龙。
洞窟里最后一点光也被大水吞噬,水很快漫过了我们脚下踩着的落石,然后又漫过了我们的脚踝,从洞窟最里边冲撞而出的水噗的撞在了挡在洞窟出口的落石上,然后从石缝间争先涌出,所幸这不是个密闭的空间,水还会往外流,我们不至于就这样被淹死在这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龙口里的盒子,他使劲地将盒子往外扯着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那人的袖子往上挽起,露出了半截纹身——是他。
我抬手按在褚慈的肩膀说,说道:“那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不知道。”褚慈盯着龙首处,忽然又说:“是夜明珠,龙目在发光。”
我这才注意到像灯泡一样发着光的龙目,那珠子近乎透明,居然发着光却能轻易看到里面的东西——一条条涌动着的黑纹。
那是什么?
那手臂纹身的人从腰上的刀鞘里拔出了刀来,然后艰难地撬动着被死死咬着的盒子。在几番尝试之后,卡在里边的盒子在稍微松动了一下。他把刀放回远ʟᴇxɪ处,然后猛地将盒子扯了出来,随着盒子的移动,被盒子堵在里边的东西也缓缓露出了头。
是一条条龇着毒牙的麟角黑蛇!
那人动作一顿,惊愕又慌乱地将盒子塞了回去,却被一条条的黑蛇又顶了出来。他最后重心不稳便仰着倒了下去,而手中的盒子也因此滑落,数不尽的黑蛇血口大张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盒子浮在水面上,最底下的人将其捞了起来,颤着手打开了上边的金扣,那人也愣了一下,又将盒子给抛了出去,他一边喊道:“宋老板,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妈的,殷仲的人是不是来过了,还给咱们下了套!”黑暗中,我听见宋滩咬牙切齿地说。
那纹身的人扑入了水中,然后挥动着双手朝我们的方向游了过来,他像是没有看见我们,一声不吭地攀在堵住了洞口的落石上,然后用刀去撬动着石缝,可惜根本撬不动。
我说道:“别白费力气了。”
那人闻声朝我们看了过来,问道:“你们怎么没走?”
敌友不明,我也不敢多说,只道:“出不去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殷仲没有来,他利用了宋滩,我们出去再说。”
我问道:“你要怎么使我们相信你?”
“我帮过你们三次。”他说完边回过头,又继续用刀撬着那不足一指宽的石缝。
我想了想细说来似乎是有三次的,一次是在殷墟仿宫里面,离开时他不着痕迹地给我们留了门,一次是在石碑里面,帮我们抢了殷仲手里的东西,最后一次除了不久前他走出来若无其事地朝我们看了一眼,我再想不到其他。
一条两指宽的黑蛇朝那人的后背游去,我还来不及出声,便见他忽然转身抓住了那蛇,用手里的刀将起钉死在了石缝间。
这人不一般。我心道,可信,但不能全信。
褚慈转身面朝石壁,将手覆在了上边,说道:“你说这石壁后面会不会全是水。”
我沉默了一瞬,然后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随后我抬头看见巨石落下的地方,上面的石块十分松动,像是人为的一般。
时间不多,我们得尽快找到另一个出口。
褚慈突然蹲下身,把手浸入了水中,在水底下摸索着,后来索性趴在了落石上,在水底下一处一处地探着。
我看着水里面慢慢朝我们靠近的黑蛇,紧张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问道:“找什么?”
褚慈说:“我记得我们进来时,这里遍地白骨,替我找一块。”
我朝远处游近的黑蛇看了一样,然后心狂跳不已地把手伸入水中摸着。然后摸到了一块圆滑的东西,我把那东西捞了起来,这才知道是块头骨。我忍着内心的不适,说道:“有了。”
褚慈接过我手里的东西,然后将手放在石壁上猛地划了一下,她用拇指挤出食指上的血珠子,用那血在不知道是谁的头骨上画起了符,她便画便说道:“你看见周围有亡魂吗?”
我说道:“没有。”
褚慈叹息着说:“我手上没有符箓和连接阴阳两界的东西,要招来阴魂最好用上死人骨,现在还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在镇压着这些魂魄,也许用上死人骨也招不到魂。”她在头骨上缓缓画着,边画边挤出血珠,画完一道后,又在上边重新描了一遍。
几分钟过去,周围仍然没有任何异变。
褚慈放下头骨,将手搭在我的肩上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没有。”
我顿时有些泄气,却又忍不住心疼她,握住她的手后用手指堵上了她正流着血的指头,我心想,如果我们再亲近一些,如果互通了心意,说不定我连有外人在也不会惧怕地就将这因流了血而有些冰冷的指头用唇瓣吮住。“那怎么办。”我有些烦躁地朝四周环视了好几圈,除了那龙雕,我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那两颗发着光的眼珠子里已经没有黑影游动,莹白得再没有任何杂质,想必是里面的黑蛇全都跑出来了。
这龙雕与我们最初看见的那个化作石龙的雕像唯一不一样的地方,除了含着鎏金盒子的龙口外,也就只有那两颗会发光的眼珠子了。我心想,会不会是那两颗眼珠子在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