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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灰烬(14)

他们不能有什么纠葛。有的东西是不能碰的。

但是,有的东西越压抑越是显出它的可贵和难得,两个人也就越发地不能自拔。

有一种爱,可以承接以往(三)

金子

在一堂美术赏析课后,泸妮默默地沿着走廊往回走着。

“梅泸妮!”有一声带点磁性的男中音在后面叫了一声。

泸妮的心狂跳起来,这个声音对泸妮来说已经太熟悉。泸妮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肖文已经带着温暖的厚厚的气息走到了泸妮面前。泸妮的脸红起来,有些慌乱地叫了一声:

“肖老师。”

肖文像偶然邂逅一样地和泸妮肩并肩地走着,然后随意地说:“我最近要参加一个油画肖像展,没有合适的模特,我看你很不错的。怎么样,愿不愿意给我当当模特。”肖文是真是想给自己找个模特,当然,这也是最好的借口。

泸妮听得很破碎,她有点头晕脑涨的。然后泸妮点头说可以。肖像模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吃过晚饭,泸妮就坐在操场的台阶上看大男孩们踢球。只是眼睛看着而已,其实心里是乱的。

泸妮回宿舍,放下碗,仔细地洗了脸。七点一刻,离肖文约的七点半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其实慢慢地从宿舍走到那栋叫“竹园”的教工楼也差不多要用十五分钟。

泸妮慢慢地走着,一步一步地,胆怯,但不想回头。

站在竹园四栋六楼一号的门前,泸妮艰难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按响门铃。泸妮知道这套房里只住了肖文一个人,丽珠曾经说过肖文的老婆和孩子都在上海。肖文曾经想过调动,但只能联系到一个中学,肖文就放弃了。而他的老婆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上海,所以他们就一直这样,两地分居。

门很快地开了,肖文一身休闲衣干净整齐地站在了沪妮的面前。很近,沪妮甚至可以闻到他衣服上肥皂和阳光的味道。

在肖文画布前方坐了下来,泸妮不能让自己的心情很快地平静下来。肖文已显沧桑的脸不停地抬起,埋下,他可以看到人心深处的深邃的眼睛不时地看着沪妮,房间里很静,静得只听到肖文画笔调颜色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

肖文起来,把停了的音乐碟再播放起来,是《黄河》,他最喜欢听的交响乐,他说听起来特别地来劲。

肖文温和地问了一声:“累了吗?”

就这温柔体贴的一句问候,泸妮差点没有流出泪来。泸妮感激地笑着摇了摇头。

“休息一下吧!我知道做模特很辛苦的。”肖文把手里的笔擦干净说:“来,过来喝点水,吃点东西!”

泸妮顺从地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泸妮看了看画布上的自己,还淡淡的颜色,但已经很传神了。

“怎么样?有什么意见?”肖文微笑着问。

泸妮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不懂。”又说:“挺好的。”

肖文笑了,很豁达的样子。然后指了指茶几上的果盘说:“吃点水果。”

泸妮摇了摇头。

肖文拿了一个苹果放进了泸妮的手里,沪妮又想把它放回去。沪妮觉得吃一个苹果会耽搁很多的时间,而且,还会在肖文面前发出令人尴尬的咀嚼的声音。

肖文把沪妮的手挡住了,口气有些严肃地说:“吃一点,听话!你看你瘦的。”

沪妮的眼睛再一次红了起来,“听话!”“听话!”多么美好的字眼,它牵引着沪妮心灵深处残缺的遗憾,“听话!”这应该是爸爸或妈妈说给她听的字眼。泸妮低了头把手里的苹果啃了个精光。

有一种爱,可以承接以往(四)

金子

沪妮已经做了十几天的模特,肖像已接近尾声。肖文最后收拾着画面。他依旧是情绪饱满的,就像泸妮第一天坐在他的画布前,泸妮端坐在前面,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头发温柔地披在肩上,脸上一尘不染,所有的美丽都来自天然,绸缎般光滑细致的带着象牙白的皮肤,清秀的美伦美焕的精巧五官,一根根长长的翘翘的睫毛,深潭样深不见底的乌黑的大眼睛里,有那样令人费解和心疼的荒凉。肖文挥洒着手中的笔,不能不激情饱满。

但是肖文知道今天过去,沪妮就不会再在这间房子里出现。她应该有很美好的未来,而肖文是给不起她的。

泸妮心里也一样地若有所失。今天以后,她将再听不到“听话”这样字眼,也再也感受不到两个人静静地处在一个房间里的温暖。明天,他们又像两颗遥远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

最后一笔落下去,肖文释然地笑了,说:“好了,过来看看。”

泸妮慢慢地走过去,油画在肖文的不断调整下已经非常地完整。画布上的泸妮美丽卓绝,冰清玉洁。眼睛里深深地忧郁和苍凉。泸妮知道肖文是懂她的,但也只能仅此而已。

临走的时候肖文送给泸妮一件礼物,一个小小的雕塑品,是肖文在一次展览会上淘来的。他想了很久怎样来答谢这个美好的女子,钱,太辱没了这么个清醇脱俗的人物。废煞了脑筋,觉得这个精美的小艺术品应该衬得上沪妮。

沪妮看到这个小雕塑赶紧地摇头,她没有想过要收什么报酬。

肖文又佯装生气地说:“听话!拿着!”

这句话是管用的,沪妮喜欢听这句话,就像吸毒的人闻到毒品一样地难以遏制。顿时她残缺的部分就奇迹般的得到了安慰。听话,沪妮会听话的,只要你对她说听话,像爸爸的口吻一样地说听话。沪妮接过了小雕塑品。走到门口,泸妮停了下来,她犹豫地转回头,肖文那样近地看着她,她甚至闻得到他身上香烟的味道。沪妮看到了肖文隐忍的目光,目光里一样地有痛苦,沪妮被肖文的克制抵了回去。有的东西,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以后沪妮和肖文的见面,就又只有在课堂上了。

有一种爱,可以承接以往(五)

金子

肖文的肖像《小梅》在全国的肖像展中拿到了二等奖,已经是五个月以后的事。那时,寒冬已经过去,淅淅沥沥的梅雨季节已经过去,甚至酷暑都已经接近尾声。

学校张贴了红红的喜报,美术系的学生尤其地骄傲起来,当然也有的班趁着外出写生的机会不远千里去观摩了展览。

不久,参展作品就印制成了精美的画册。

不久,学校里就有了关于沪妮和肖文的种种传言。

肖文是坦然的,沪妮是漠然的,两个人都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由别人说去。

直到有一天肖文的一个关系比较近的学生和肖文闲聊时聊到了泸妮。

学生的画室里,肖文安闲地吸着烟,若有所思地看他的学生刘扬刚刚搞完的一副创作。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现在学生的思维活跃和大胆,大胆的色彩,狂放的笔触,还有很边缘的取材。肖文在肯定了刘扬的优点之后,他很中肯地提了一点意见。

正事做了,师生两又坐了下来,像许多时候一样,一人手里提了一瓶啤酒,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师生之间,无话不说。

聊着聊着,刘扬就很神秘地肖文:“肖老师,你真的和梅泸妮……”刘扬不说话了,用神秘的表情看了肖文,等待回答。

肖文把烟灰弹了弹说:“你也信别人瞎说?”

刘扬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也听别人说的。”然后又神秘地说:“听别人说梅泸妮收费很贵的。”

肖文吐了一口烟圈,把脚抬到茶几上不经意地问:“她做兼职模特吗?”

刘扬咽了一口啤酒,脸已经在慢慢变红了,他瞪了有些红了的眼睛说:“她在外面“做”过一段时间……”看着肖文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着急地解释:“就是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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