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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祂(115)+番外

这个东西很玄妙,祂听那些修士提过天道,但他们口中的天道和祂能感受到的是有点偏差的。

这也不奇怪,因为人类不像祂,祂是真的能触及这些的。

天道并不偏爱哪个生灵,哪怕祂是邪祟,只要双方愿意,天道就会为他们的交易做保障,即使并不公平。

——毕竟是双方自愿同意,也没有哪一方被胁迫。

彼时祂化了人形,正在游船上赏湖景,就突然感觉到了灵魂的力量进入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人类的血肉味。

没什么特殊的,但祂来了兴趣,觉得这种显灵许愿的方式比祂吃人要优雅很多,所以祂实现了很多愿望。

祂也不是个个都提对方做不到的要求的,要看人。

和祂眼缘的,祂就叫人每个月供奉对方能供奉的最好的酒——虽然祂吃什么都一样,可祂喜欢模仿人类,有些人类喜欢喝酒,看上去潇洒肆意,祂看着也觉得舒服——又或者叫对方做些不算简单但也不难的事。

的确会有人类在得到了祂的帮助后,勤勤恳恳地完成交易,但也总有人像第一个人那样。

祂觉得挺有意思的。

人类好像比别的生命要更复杂一些。

这是祂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

所以祂对人类展露出了更多的好奇。

祂化身在人类中间生活,却又因为根本不知道人类之间的规矩肆意妄为,终于惹来了修士。

那些修士全部加起来,想要伤祂一根毫毛都做不到,所以祂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纯粹因为觉得这些修士修行的方法有点意思,因此没下死手。

而且祂其实挺想和人聊聊这世间万物的。

祂任由他们质问祂为什么要杀害这么多人。

祂还心情很好地纠正他们,说祂是吃了,不是杀害了。

这两者在祂看来差别是很大的。

于是那些修士就更加愤懑,祂不是很懂这种情绪,只能将它们归根于同类的兔死狐悲——指也许是担心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被吃。

他们又问祂为什么吃那些人。

祂感到很困惑:“我为何不能吃呢?你们人类不也会以猪狗牛羊草木生灵为食?你们都是生命,我究竟以何果腹并无分别。”

这些人只能说一句人类是不一样的。

可祂秉持着好奇探索的心问为何不一样时,他们又回答不上来。

尤其祂还说:“在很久以前,你们人类也吃过人,既然你们都可以吃同族,为何我不可以吃你们?”

而且哪怕是现在,在一些偏僻的山区,人类也会因为过于饿而食用同族。

祂知道,祂见过。

不过那里面有个老者说了句话,叫祂记了很久。

她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①

她静静地看着祂,眼里似乎有对因为祂的存在可能会影响到人类未来的哀色,也有智者的叹息:“你不是这‘万物’。”

她跟同伴们说:“它不是它,而是祂。是神,是邪神。”

祂不在这万物的行列,在天地的行列中,所以在祂眼里,所有生命都是一样的。

人类和花花草草,没有任何区别。

那时候的祂,真的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反正祂放走了这些祂觉得挺有趣、暂时不想吃了的人类,毕竟祂还是很期待这些修士有一天能够来和祂斗个几百回合,大家都能不留后手地打一打。

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是在历史上修士的黄金时代真正开始之前,人类迎来了天灾。

□□时代。

饿殍遍野,哪怕是修士,都没有一个有富态,个个都瘦骨嶙峋,宛若骨柴。

世界也好像失去了所有色彩,变得荒败、灰暗,四处都是能够压死人的窒息感在蔓延。

有多少人受不了自杀,又有多少人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木偶。

很是无趣。

那是祂第一次明白“满目疮痍”是什么意思。

祂看见了更多的人吃人的场面。

男女之间还是会交丨合,甚至会为了怀孕而不停地交丨合。

因为肚子里多的那块肉,很有可能是一家人的救命药。

一开始祂还会看见有人生下来再吃,甚至生下来后舍不得吃了,想办法养着。

再后来到灾难最惨烈的时候,树皮都没得啃,肚子里的那块肉可能就会在还没出生时被剖出来食用。

连带着母亲一起。

从还会煮熟再到直接生吃……

人类变得枯燥而又乏味了。

他们的生活不再值得关注观察,让祂感到百无聊赖。

但祂也好像隐约明白了人类这个生命到底为什么和别的生命不一样。

因为他们从出生起就会哭闹,会有喜怒哀乐。

□□的最后时期,祂把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吃掉了,每个人都在祈求天灾降临,有很多人祈求到了祂身上。

可祂做不到,祂不是天地,祂无法控制这个世界的命运,但祂把他们吃掉了。

最后十几个还活着,是因为他们跪下来哭着求祂,求祂放过他们。

祂并不理解:“你们活着也是饿死,甚至是互相残杀,为何不早日解脱?也许你们都死了,天灾就能停止。”

祂在这其中,又遇见了一个智者。

她说:“至少我们还有期待明日这里降下甘霖,那里停止洪涝的希望。”

祂放过了他们。

祂想了很久人类和其他生灵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因为祂并不能理解那些情绪,所以祂不懂情绪有什么不同。

无非就是人类出生就有,其他生灵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开灵智嘛。

但是……

如果这片大地从此以后就没有人类的话,会很无趣。

然后第二日,天灾停止,大地迎来新生。

祂见识了世间百态,觉得无聊又有趣,但祂也觉得世界无论如何都不属于祂。

也没有属于祂的。

从祂诞生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在排斥祂。

那天雷隔三岔五地就往祂身上劈,疼得厉害,也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其实祂知道自己的来历,但祂没有与任何人说。

祂是这世间所有生灵的“恶”凝聚出来的邪祟。

没有本体,没有弱点。

只要有恶,祂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祂找了个山清水秀无人打扰的地,把自己丢进去,封死了。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和小孩说了。

但陈山晚问了几乎在祂记忆里都要模糊了的问题:“你为什么吃他们?”

祂笑:“不知道。”

没有为什么,祂也给不出为什么。

不是辩解,只是那时候的祂,根本就没有“人类”的认知,在祂眼里,万物皆有生命,人类可以吃禽丨兽,祂也可以吃人类,人类与禽丨兽并无分别。

陈山晚面无表情地摊开书:“你不是好的。”

祂笑得更深:“是哦,那你要不理我了吗?”

“不会。”陈山晚冷静地看着手里的咒文讲解书籍:“我要在你这躲清闲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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