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些邪祟不侵扰普通人了,那么所有门派都赚不到钱了。
要知道所有门派的钱,都来源于管辖地的普通人上交的保护费。就连陈山都不例外,只是陈山在这方面收得比起别的门派要低很多,而且陈山内部也自己有安排一些天赋不佳的弟子走上做生意这条路来减轻负担,没有说把担子全部压在普通人身上。
郁睢哼笑了声:“你倒是不怕被我知道。”
陈山晚靠上了井边,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反正我说不说你都知道。”
这倒是。
郁睢瞥见井口出现的衣角,本能地舔了舔唇。
陈山晚身上的气息已经从纯粹的香甜多了分鲜美,那是因为他踏上了修行之路,所以闻上去更加美味了。
祂有跟陈山晚说过别老在祂面前晃悠,是真的会勾起祂的食欲的。
可陈山晚回的是:“哦,那你出来啊。”
郁睢当时就很后悔自己把封印弄得太复杂,不然怎么会轮到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
但想想以陈山晚现在的实力,也没法和祂过招…那还是得感谢一下当年自己设得那么复杂。
给足了陈山晚成长的空间。
“小阿晚。”
“嗯?”
“百鬼日那天你要不要试着来我这儿过。”
郁睢语调有几分慵懒:“有我在,那些邪祟连入你梦都不敢。”
陈山晚瞥了眼井口:“你被封着。”
郁睢轻轻笑了声,语气里有几分并不让人讨厌的傲意:“知道后山为什么还封了这么多大妖么?”
祂这么一问,陈山晚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你。”
郁睢觉得这孩子是真的聪明:“没错。我在这儿,算是压阵的,只要我在,这些妖邪就不敢造次。”
陈山晚脑补了一下,觉得这个意思就是大哥都坐牢了,小弟们也心如死灰。
他没忍住,扬了扬唇。
他不说话了,郁睢又追问了句:“你来么?”
陈山晚带着浅淡的笑意开口:“看看吧。”
他得看看他有没有事。
很不巧的是,在后天的百鬼日,陈山晚不得不出山门去处理妖邪。
他一早就来跟郁睢说了声。
——井里这位脾气大,他要是不提前来说一声,就爱碰碰封印,惹得人心惶惶。
陈山晚也是没办法。
郁睢:“你非要今天去?”
祂轻啧了声:“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陈山晚才十三岁未满,哪怕他现在修炼的心法是郁睢在陈山如今流传的心法上做了修补,和别的陈山弟子修得有点不一样,更适合稳固他的神魂,让他没那么容易被一些精神类的邪祟侵扰。
毕竟陈山晚目前强的是术法、咒文,对抗有实体的邪祟可以,但那些专攻心智的…他倒是能坚守本心,却也会被侵扰得睡不好觉。
小孩子的灵魂纯粹,也更加容易被惊扰,偏偏陈山晚又是这么个招妖邪垂涎的体质。
郁睢:“你但凡迟一天去都好。”
陈山晚有些无奈:“我也知道,但我没办法迟一天了。这次作乱的妖邪情况不明,之前前去探查的弟子又断了联系,师兄说他们的魂牌传来了不好的信号。我怕迟一天,就要多几条命折在里面。”
“你们陈山只有你一个活的?”
“是我不放心。”
陈山晚低叹:“能出山的长老都不在,再派个厉害的弟子,也终究是弟子,不如我自己去。”
郁睢:“……”
这小孩到底知不知道他才十三岁不到?知不知道他口里的“弟子”都是他同辈的师兄师姐?
祂到底是没有说什么了,陈山晚又说:“你别乱碰封印。”
郁睢:“知道了。”
在这一刻,郁睢忽然意识到,祂和陈山晚是不一样的。
陈山晚会在意别人的命,哪怕他大部分时候看上去都很淡漠,那颗心也终究是柔软的。
和祂不一样。
祂不在意那些人的命,又或者说祂谁的命都不在乎。包括祂自己。
毕竟祂现在可是在培养祂的宿敌。
宿敌啊……
郁睢不是很在意地扯了下嘴角。
世界规则就喜欢弄些黑白对立,无聊。
.
因为百鬼日出手,陈山晚又到底没有那么深的修行,所以这次回山时带了伤回来。
而且一路上要不是他布了阵法,只怕那些妖邪都会嗅着味道疯了似的,跟飞蛾扑火般涌来。
但即使如此,回到山门后陈山晚还是明显的疲累。
他把后续的事交给陈山晓后,就把自己的房门关了起来。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陈山晚终于支撑不住,猛咳了两声,嗓子里都泛起了丝丝腥甜。
他身体素质本身就要差很多,修士们都可以靠心法修炼改变体质,但他不行。
之前陈莲就给他看过很多次,最终的结论也是可能因为他这容易招怨煞的体质,又或者先天有缺。
修行之人都说世间万物讲究一个万事并不能圆满,一件事物总是有缺陷。
陈山晚长得好、天赋高,慧根开得早为人处世又透彻,还得人喜欢…所以身体差,就成了必要的缺陷。
当然,这些也都是他们猜的。
主要也是找不到他身体一直这么差的原因。
陈山晚咳了咳,压下了那浅淡却明显的腥甜,盘膝而坐,闭上眼运转心法。
他身上还有些外伤,在外时简单处理了下,现在回来还得再仔细治一治。
因此陈山晓在安排完后续的事后,就敲了敲他的窗户:“师弟?他们说你受了外伤。”
陈山晚缓缓睁眼:“师兄你把药放在窗台,我待会拿。”
他补了句:“谢谢。”
陈山晓把药放好:“蓝色瓶子的那个是莲师叔给你拿的灵液,你记得喝完。”
陈山晚:“好。”
陈莲的灵液是用她养的灵草做的,只是如今不如黄金时代,这些灵草的作用不佳,对陈山晚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好。
但师叔一片心意,陈山晚也不想叫他们担心。
陈山晚养了一周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去后山找郁睢。
可郁睢还是在他来的那一瞬间就凉凉开口:“小道士,你受伤了。”
陈山晚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肋骨:“…好得差不多了。”
他没忍住:“你是狗鼻子吗?”
郁睢轻呵:“你还没进山门时那血的味道我就闻到了,你知不知道你修行越深,年岁越长,你身上的味道闻上去就越香?”
更别说还带血了。
陈山晚猜到了:“那我也没办法啊。”
他坐下来,翻开书:“我只能变强。”
强到全天下的妖邪都闻风丧胆,哪怕觊觎他的血肉灵魂,也不敢来。
郁睢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陈山晚:“……”
他瞥向井口:“你想说什么就说,别遮遮掩掩的。”
郁睢低冷的嗓音有几分漫不经心:“你真想变强到你想要达到的程度,要看的可不只是简单的咒文、阵法封印这些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