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跪安吧(60)
她睁开眼,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本想着等韶慕回来,把床还给他,她去睡屏风后的躺椅,谁知后来怎么就坐着睡着了。
手里动了动,突然在床边摸到什么,她拿过来到眼前来,一股清雅的菊香钻进鼻息。是个香包,便是上次从另州往抿州的路上,她给韶慕的那个。
她不会针线,只用布片简单的包了些干菊花,当时有两个,因为睡眠不好,她做给自己的。因为实在想感谢他,可是手里着实没有东西,便就送了一个。
原来他居然有带吗?
那也就是说,昨晚他回来后,帮她躺上的床。
昭昭心中生出些过意不去,竟是又占了他的床。还记得与韶慕的第一面相见,他救了她,只是人冷冰冰的,像是欠了他的银钱。
想起过往种种,她不由一笑。
这时,室内响起轻微的吱吱声,是从屏风后传出来的。昭昭知道,是那张躺椅的声音,大概是韶慕躺着不舒服,或者在翻身。
她想起他背上的伤,其实应该躺在舒适的床上,窝在躺椅上,不知会不会让伤变得严重?
这种时候,昭昭不好出声叫他,只是挑开幔帐往外看。窗纸上渗进些许光线来,证明很快就会天亮。
果然,没一会儿,韶慕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系好最后的衣带。
昭昭缩回手,赶紧躺回去闭上眼睛。
须臾,她听见脚步声往床这边过来,接着幔帐被从外面掀起,翻动的气流拂上她的面颊。是韶慕,他站来了床边。
昭昭闭着眼睛装作未醒,只能靠耳朵听着动静。她试到自己脸旁的位置塌陷了下去,知道是韶慕的手摁在了那儿,因为有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他的脸此时应该就在她脸的上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她心中起了急促的砰砰,藏在被下的手不禁揪住褥子抓紧……
这时,她的额头上落下男子微凉的手,这样贴合上,动作很轻。
昭昭稍稍镇静下来,原来他是来看她有没有发热罢。
后面,她试着他收了手,然而并没有离开,好似还这样看着她。她也只能继续装着没醒,努力让呼吸平稳。
就在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僵硬的时候,撑着耳边的那只手离开了,接着又是轻动的气流,他离开了床边,出了幔帐。
昭昭轻轻舒了口气,耳根隐隐发热。她悄悄侧脸去看,正好幔帐还未完全合拢,便就看见韶慕身形发僵,脚步也不如往昔利索。
到底,他背上的伤势不轻,可能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来不适。
韶慕出了房间,将门关好,便去做他自己的事。
屋里只剩下昭昭,她已经无法再睡着,盯着帐顶发呆,直到屋里光面一点点变亮。
她看着手里的香包,果真是粗糙,想着等回去抿州,便从香郁阁给他选一个最好的。
朝食,韶慕没有回来房间,只有一个老差役送了饭食进来,将托盘放在说上。
昭昭问他韶慕在哪儿,对方称不知。
送饭老人离开后,她走到桌边,一眼就看见黑漆漆的药汁,所幸昨晚试着并不是无法下咽的苦涩,倒也没有多少排斥。
“牛乳?”昭昭看见托盘上的一盏牛乳,一碟水晶蟹黄饺,燕窝粥,包金卷,羊汤浇白菜,还有精致的酥点配玫瑰花酱……
这可一顿似乎会花费不少银钱,她这样想着。
还没用完朝食,又有人来,这次送来了新衣,往架上一放就离开了。
一早上,昭昭没有出门,换上了送来的新衣。看着很像是费应慈送她的那件,同样华丽的很。
“昭昭。”有人重重敲了两下门,粗着嗓门叫了声。
昭昭开门,身形往旁边一让:“冯越,进来啊。”
冯越先是往房中看了眼,待看见一侧墙边的躺椅时,表情略显奇怪:“什么味道这么香?”
他迈进房里,鼻子嗅了下。
“是玫瑰花酱罢。”昭昭指着桌上的小瓷碟,“想不到抿州也有这个,这酱原产西南的。”
经她一说,冯越往桌上看,也就瞧见了这份精致的朝食。除了器皿不太对,种类少许多,其他明明就是当初安宜公主早上习惯的吃食。
他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便又往昭昭身上看。幸好,虽然衣着华丽,但是头上没有能刺瞎人眼的金光璀璨。
“是啊,玫瑰酱在这边的确是稀罕物,但架不住有心人寻找啊。”冯越道,心中不免啧啧两声,小小的河下县,找到这些不容易罢?
不过仔细想的话,这位小公主以前吃的东西的确和平常人不同,吃那一点点跟喂只雀儿似的,换做是他早就饿死了。
昭昭往门外去看,没有见到韶慕的身影:“大人呢?”
冯越从一桌子碗碟上收回视线,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儿:“他在和守备将军说话,让我过来告诉你,晌午动身回抿州。”
“这么快?”昭昭问。
“其实前晚上,大人已经往军营那边送了信儿,估计那边已经准备了,等到吕知州的信过去,正好马上出发,”冯越道,“你不知道丁家盘踞此地很久,做的恶事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
昭昭哦了声,明白过来:“是不是丁家与军中的某位大人有过节?”
冯越一笑:“真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咱们大人对外说受重伤,这厢便不会在这边久留,你准备下罢。”
过来知会了昭昭,冯越还有事,就离开了房间。
午食,韶慕也没有回来,昭昭仍旧是一个人用的饭。而且,饭食依旧精致。
等过了晌午,她小憩一会儿起来,韶慕才回到房中。
他走路还和往常一样,根本不见早晨时的僵硬不适:“上路了,顺利的话天黑前就能到家。”
“你的背好了吗?”昭昭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没事啊,”韶慕笑着,顺着从她手里接走了包袱,“走罢。”
他轻描淡写的转身,挺拔这清高的背影。
昭昭知道并不是这样,他明明跌的很重,却隐藏着伤势。心中不由生出些内疚,回神来抬步去跟上他。
马车往抿州行驶,两边还是来时那般的荒凉。
韶慕说水道的案子基本算是定板了,现在更有军中来插手,事情必然闹上京城,届时一桩桩一件件的,丁家势必被翻个底朝天。只因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让焦灼的形势逆转。
所以,河下县这边已经无需韶慕再多插手,剩下的水到渠成便是,再过多去碰,反而画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