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山河(121)
许康轶不太懂打仗的事,四顾看这地方连个敌军的影子都没有,埋伏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要今晚有敌军路过,要打一个埋伏?
花折眼睛中流露出点兴奋的光芒来,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是凌帅料事如神,知道一会番俄的军队要打这里过吗?您用不用先找地方躲起来,一会好看看热闹?”
正想着,凌安之已经翻身上马,冲他俩招了招手,开始循原路返回营中——原来就是出去散步的,什么热闹都没有。
一来一去两个时辰过去了,已经到了三更,进了王府许康轶一直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花折一看是有话要说,直接告退了。
进了许康轶富丽堂皇的会客室,许康轶看茶后直接挥退了伺候的小厮们,凌安之吹着茶盏上的热气窃笑:“前些年你身边侍奉的尽是妙龄女子,怎么现在换了口味?”
许康轶倒没注意身边人的变化,再说军中男子方便些,他直言问道:“将军今晚将亲兵埋伏在湖边,是明日要对战丹尼斯琴吗?”
凌安之和凌霄各有一千亲兵,俱是精挑细选,只有事关重大、生死攸关的时候才可能倾巢而出,前一阵子凌安之和凌霄刚入北疆,也是带着两千亲兵才能撬开了蕃俄的阵眼。
凌安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
许康轶虽然知道凌安之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还是心下略有忐忑,咬唇沉声道:“陛下催战的诏书依我之见倒不必紧张,只不过年关将近,好大喜功罢了,过了年自然也就不催战了;丹尼斯琴勇力过人,如果针尖对麦芒的话,我恐怕将军有损伤。”
丹尼斯琴再厉害也仅是番将,凌安之却是安西军的主帅,若一时不慎,损失太大。
许康轶专心致志的替凌安之担忧,那位却挑起眼眉笑出声来:“我说殿下,我又不是站在那任由他招呼,还能被碰碎了怎么着?”
许康轶对他无奈,放下茶盏:“你明天打算怎么做?”
凌安之没有隐瞒:“半兽人还是关键,阵前我对付他要全神贯注无法分心,恐怕对方放冷箭,我打算把他引到冰湖上去。”
许康轶点头,说话古井无波:“对付劲敌,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明天我和你一起上阵,你尽管放开手对付他,对方小人行径的时候我保护你。”
凌安之微微一愣,旋即拒绝:“不可,丹尼斯琴壮如野牛,过于危险,殿下千金之躯,怎可涉险?”
一旦上了冰湖两军一片混乱,他可能距离太远无法顾及到许康轶。
许康轶发号施令惯了,听他拒绝直接横眉冷对:“许家的江山,皇兄的地盘,数万将士赴汤蹈火,我有什么贪生怕死?此事不要再争,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
凌安之进攻太快,这么多年就是凌霄贴身护卫才跟得上步伐,而今凌霄有事缠身去了安西,许康轶估摸了一下北疆这些人,能跟得上凌安之身形的也就是他了。
凌安之和许康轶对视了一会,意识到此人心意已决,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终于退了一步:“你得先把水晶镜完全固定住,否则两军阵前,镜片甩出去的话,你便是盲人瞎马。”
许康轶看凌安之还算识相,眉目又舒展开了:“这个自然;不过,我白日里眼神完全可以,再者骑着的宝马也不瞎。”
凌安之哭笑不得,又得寸进尺道:“还有,能不能把宝剑秋风落叶扫借给我用用?”
作者有话要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第86章 九死一生
第二日天光大亮了, 丹尼斯琴终于在阵前又看到了他苦苦从夏季等到了冬季的凌安之,真真做到了等到花儿也谢了,见面就吐沫星子飞舞的开骂,一口怪腔怪调的汉化夹着几个番俄的单词说的也算是词能达意:“龟儿子, 大楚还把你当安西统帅?缩头乌龟怎么今日想着出来了?”
凌安之也不气恼,看似暂时平心静气——毕竟人家说的好像也是实话:“朝廷催战, 只能出来。”
丹尼斯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耀武扬威:“久闻你勇力过人,今日休要再跑,你我二人一决雌雄!”
凌安之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瞬间杀气笼罩全身, 双目圆睁道:“你这蛮牛野兽毛子前一阵子伤我手足, 我今日也有心会你一会!剁了你的兽爪子!”
丹尼斯琴平生未遇敌手,日前和凌安之过了两回招早就心痒难耐, 就怕凌安之又不战而退, 不过见凌安之今时和往日气势不同,有心再激一激年轻人的血性, 他回头示意士兵闭上营门,再向凌安之大喝道:“既然如此,不分出个胜负绝不回营!”
凌安之一瞪眼睛,刚说了句:“关闭个鸟的城门, 你有种就踩着我的尸体杀入营来!”
一直跟在凌安之后边的许康轶向后一挥手,不大不小的声音喝令道:“关闭营门和城门,非本王号令不得随意出入!”
丹尼斯琴才注意到这个戴着水晶镜器宇不凡的年轻人, 敢直接不遵守凌安之的将领,看来是大有来头:“黄口小儿,你是哪根葱?”
许康轶面无表情:“我是翼亲王殿下,四皇子许季。”
丹尼斯琴拼全力才按住心下窃喜,翼亲王许季?那就是泽亲王许康瀚同母所生的弟弟了。这许季拿着金丝大砍刀,难道一会也要上阵?如果能将许季斩落马下,真是他们番俄多年来在北疆战场上的头功一件。
他嘴角只翘出一瞬间的奸笑,驱动驼鹿直接冲向凌安之:“龟儿子,纳命来!”
二人不再搭话,斗在一处,丹尼斯琴狼牙棒威力无穷,凌安之翩若惊鸿,坐下战马和驼鹿俱得心应手,二人全同时拥有闪电的速度和猛兽的力度,有机会能杀在一处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不和,只打的天昏地暗。
这一场厮杀泽亲王征战十余年未曾见过,直看得他思绪难平心潮澎湃,今时算是开了眼,亲自在营中擂鼓以状军威。
二人体格差距太大,凌安之的腰身还不到丹尼斯琴的二分之一,身高也比黑塔似的半兽人矮了整整一头。
最开始凌安之避丹尼斯琴的锋芒,后来杀的性起也不管不顾起来,打马几个来回,擎天戟和狼牙棒数次硬碰硬,青天白日里撞击的火花四射,兵器撞击声如旱地惊雷,直震得许康轶耳根发麻,斗了一百多个回合依旧旗鼓相当。
丹尼斯琴极度兴奋,一股嗜血的感觉喷薄而生,冰蓝的眼珠中渗着红光,真像个发了狂的野兽,他嗷嗷暴叫挥舞狼牙棒,向凌安之的战马小厮的后腿砸了过去——
凌安之大喝一声:“小人行径!”探戟一隔一勾,直接擎天戟上的耳刃和狼牙棒勾在了一起,双方开始双臂较力争夺兵器。
丹尼斯琴身后的副将看凌安之兵器被搅住,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为了胜利,番俄在战场上从来不择手段,搭弓射箭,连射三发直奔凌安之的心窝和面门。
凌安之猝不及防,只能不再争夺兵刃放手躲避,他一侧身,堪堪躲过两箭,第三箭直接射在了小厮的身侧,小厮确实是宝马良驹,极为护主,虽然吃痛嘶鸣但仍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