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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211)

作者: 毕毕大人/鹊登楼 阅读记录

“康轶,你自小坚持的东西极少,为兄从来不想为难你,可你自己也否认不了,花折的用心你根本猜不透,可他却能拿捏你。”

许康轶轻轻摇头:“他从来不会左右我的选择,或者引导我做什么事情,何来拿捏?”

泽亲王见弟弟依旧冥顽不化:“康轶,如果不能拿捏你,他为什么敢一直无法无天的肆意妄为?他就知道你护着他,所有人做事,全有一个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泽亲王见他偏着头不说话,这个动作和那个花折都像极了:“在平常也就罢了,你高兴就好。可如今如履薄冰不足以形容你我险境,而是用刀尖行走才更贴切些,身边的人如果不是十成可靠,如何才能安寝?”

“我们兄弟,如果一人不能登上大位,必然全难以保全,到时候会连累多少人?以后无论是睡在皇宫内院也好,还是天牢大狱也罢,总归会有个结局,形势咄咄逼人,我们也只能尽人力听天命,不过无论如何,问题不能出在身边的人身上。”

******

从早晨许康轶接到泽亲王交给他的信之后,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

好像又有些发烧,胸腹疼的厉害,花折一天进来了无数次,给他切脉对他问诊,他没戴水晶镜,扑朔迷离的眼神怔怔的看着花折,几次欲言又止,花折说话,也只是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几个字。

最近二人之间氛围有些诡异,花折忧心他的病症,也未多想,进进出出的调整药方。

一直到了黄昏,他烧的有些脸颊发红混混沌沌,花折端着药碗进来了,像往常一样伸长臂扶起他,动作轻柔的给他喝下去,之后又端来清水,让他漱漱口刷牙。

许康轶药刚一入口,就觉得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样,他起身下床,坐在桌旁端着药碗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你换方子了?”

花折一伸手,把食盘端了过来,里边是一碗清粥,两碟药膳:“嗯,今天给你换了个药方,这个方子效果更好些。你早晨中午睡过去了,饭也没吃,吃点清淡的垫一垫胃。”

许康轶复发以来事情太杂,除了在宫中对着父皇假笑绝少再笑,而今却露出了笑颜:“是之前的方子失效了吧?换一个新方子控制一下病程?估计用药也比先前那个方子更虎狼些。”

——他终究剩下不了多长时间了。

事实确实如此,花折也知道现在瞒不住许康轶:“殿下,这样能控制病程的方子我手里有好几个,而且这个用过了先前用过的可能会再次有效,所以…”

许康轶按住了花折的肩膀:“这些年来,我想一想,好像很少看到你在四更天之前睡觉,一般五更天过了你已经起来了,夙兴夜寐,辛苦你了,铭卓。”

铭卓这个表字,还是花折在初见的天山山口告诉他的,许康轶这么多年从未叫过,一时有些不明就里,刚笑笑想问怎么突然这么叫他,就听到许康轶幽幽的接口——

“或者是说,辛苦你了,勒多。”

许康轶说话声音不大,却犹如炸雷,炸得花折浑身一激灵,当即呆在当场。

许康轶一看他这样,明白个七八分,“你果真是夏吾国的人?”

花折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已经和那个国家脱离关系了。”

许康轶冲他招了招手,“你坐到我身边来。”

花折无数次的幻想着有一席之地的能坐到距离许康轶最近的地方,却没想过坐近了是这种情况。

许康轶摸索着戴上水晶镜,看着花折单薄衣衫下已经日渐嶙峋的骨架:“铭卓,我问你什么,你要想好怎么说,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你知道吗?”

花折费尽了心机掩藏多年的秘密,依然像攥在拳头里的沙子一样一点点的往外漏,他鼻子发酸,点了点头。

许康轶把信摆在他面前:“这些信是你写的吗?想好了再说。”

信太过熟悉,花折不用看,他冒险出手,以为西北是凌安之的地盘,不会落到泽亲王手里,就算是被西北军发现可能有凌霄在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可是确实小看了紧盯着他的北疆军方。

他空咽了一口唾液,微微一闭眼,下了决心似的轻轻说道:“是我亲笔所书。”

许康轶觉得花折简直是个奇葩,有七窍玲珑心却如此冥顽不化:“你为什么这么做?”

花折虽看似冷静从容,但能精通音律之人,情感便都丰富,只是看别人能不能达到打动他的点罢了,别人可能一生跳脚也够不到的点,许康轶轻轻一句话就够了。

他心下百转千回:“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许康轶声音犹如大海无波时般平静:“我想听你说。”

花折轻笑:“你短短一生所经营的,不过是天下苍生和泽亲王的大位而已,天下苍生已神佛难度。不过,年底泽亲王亦会在朝中,御林军的裴星元已经是你的心腹,只要里应外合的控制了皇宫,泽亲王登上大宝,也算是了你平生心愿。”

——也许还能余出一些时间陪陪他也未可知。

许康轶被气笑了:“这么大的阵仗,联合外敌,挟天子以令诸侯,足够直接控制皇宫,使大楚亡国了,泽亲王对你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现在却说为了泽亲王的大宝?你以为我会信吗?”

两行眼泪顺着花折脸颊流下:“信不信在你,做不做在我。”

许康轶问出了多年来的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是夏吾的细作吗?”

“泼天财富或者贵不可言对我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卧底奸细?我不屑如此,也没有那么下作。”

许康轶觉得胸口闷痛:“你是和裴星元一起密谋的吗?他是你的共犯?”谋反共犯,也够灭九族。

花折声音轻如落雪:“裴星元不是我的共犯,他是泽亲王和翼亲王的共犯,我是打着你的名义,盖着你的私章,假推说你不便出面,让他配合我做这些事的。”

许康轶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而今听到这炸雷一样的阴谋血色瞬间便从脸上褪去了:“你…”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全虚脱了:“余情也在京城,我会传信出去,让她明天来接你。”没有让泽亲王投鼠忌器的人接应,现在这个情况,花折一步王府也出不去。

花折一愣,睁大了泪眼:“殿下,你是要赶我走吗?”

许康轶身心俱疲,两手按着太阳穴:“趁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之前,你赶紧走。”

——否则里通外国,杀无赦。

花折泪如雨下,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走,就是默认了别有用心,顷刻间就打定了主意,缓缓的跪了下来:“殿下,我以你病情为念,绝对不走。”

许康轶没想到他还敢不走:

“花折,你的心机手腕,经常让我叹为观止;城府之深,我认为瞒不住的事情也能隐瞒我三年五载;想做成什么事,下的功夫不可想象;我这个短命鬼已经时日无多,就算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一旦我死,谁还控制得了你?你趁着我还心软,早走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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