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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341)

作者: 毕毕大人/鹊登楼 阅读记录

宇文庭不知道出城应战的白衣军队中有自己的亲弟弟宇文载光,只是深思熟虑觉得不这么简单,他往来逡巡了几圈,皱着眉头得出一个结论:“这披麻戴孝的一万人是来拼命的,带着的武器专克骑兵,骑兵珍贵不能轻易折损,我们没必要硬碰硬,反正目的已经达到,风紧扯呼才是硬道理。”

楚玉丰突然反躬自省,自己骄兵必败,阵前轻敌是兵家大忌,宇文庭在谨慎上确实胜过自己,当即不再多言,面色严肃的拎着鞭子调转了马头,和宇文庭互相默契的点了点头,打起旗语,骑兵摆出伴攻的撤退阵型,喊杀震天的跑了。

太原军和京兆尹宇文载光还以为西北社稷军又依仗着战马的腿脚快,去骚扰临近城池了,等到他们反应过,已经是隔了两天的事了。

*

裴星元最近这三天过的极苦,在河南省自北向南行军,不敢走大路,毕竟他是疲惫之师,而且人数不多,可小路上确实没什么粮食。

加上夏日天热,阳光又晒,三军将士个个均饿的无精打采,蔫头耷拉脑袋的勉强支撑。

他的副手是贺彦洲,也是山东人,已经跟在他身边多年了,贺彦洲知道裴星元心大着呢,对主子一时心软放了凌安之有些喋喋不休。

贺彦洲骑在马上跟在裴星元身边,晒的一张脸又黑又红,抬头看了看火球一样的日头抱怨道:“将军,我知道您有时候爱才,一时救了那个凌安之,可是他也不老实,还跟着翼王谋反。这回好,直接连累了咱们,两万山东子弟,全都有家难回了。”

裴星元知道如果贺彦洲已经这么说,估计三军将士不满的情绪已经高涨,他心下忐忑,倘若三军将士不满主帅,顷刻就可以将他的头颅送到京城去。

只能小声提醒贺彦洲:“彦洲,事已至此,不可抱怨,军中断粮已经三日,防止哗变。”

贺彦洲看了看自家将军唇上全已经干裂出血,面有菜色,嘟囔道:“我也不是抱怨,只是那个凌安之太不是东西,幸亏这回将军是出京剿匪,这要是在京城,还不被千刀万剐了。”

裴星元倒是什么时候俱能平静,毕竟路是自己选的,言谈风轻云淡:

“彦洲,泽亲王死的时候,没有人敢说话;凌安之被构陷的时候,满朝全在推波助澜;翼王有大功与社稷,亲王之尊,却在天牢大狱里被上了大刑,也是满朝噤若寒蝉;你以为我们就算是一口大气也不出就能苟且偷生吗?其实是早晚杀到我们,时间或快或慢罢了。”

贺彦洲倒是不信,他了解裴星元的本事:“将军,于别人定是如此,可我知道将军,什么时候俱不缺自保的本事,何必走这一条险路?”

两人一路小声一个争执一个解释,正说的口干舌燥,却突然见到前方汗湿了衣服贴在身上的小传令兵跑过来了,跑步间好像都能听到鞋里灌满了汗水呱唧呱唧的摩擦声:“将军,前方来了一小队人马,赶着五十辆马车,穿的是太原军的服装,不过说是给您送军粮来的。”

有粮?贺彦洲当即两眼冒出绿光:“真的?说没说是什么人?”

小传令兵小旗一指:“说是太原的余家,还有一个姓元的。”

裴星元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应该是余情和元捷来了,他们倒是机灵,知道在小路上等他。

贺彦洲喜出望外,啪的一巴掌排在了裴星元的肩膀上:“将军,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送粮来了。”

未过门的妻子?裴星元有些笑不出来了,当即传下命令:“我先去接应确认一下,一会听我的号令,兄弟们找隐蔽处暂时安营扎寨,全军准备生火造饭。”

见了余情,裴星元又解燃眉之急又高兴,他见三军懈怠,将探哨分为十队,放出去三十余里,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

他屏退了左右,只在帐中留下了余情,端着饭碗问道:“情儿,你是怎么偷偷出关来找到我的?”

余情没有消息网,却又是怎么知道他断粮了还会走小路的呢?

余情也已经一年多未见裴星元,见他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是还是那副处变不惊温柔和气的样子:“我经常出入潼关,出来的时候战事没这么紧,混出来还是挺容易的。是我出发之前,凌安之告诉我你应该是断粮了,并且让我带着十日的口粮沿小路接应你的。”

“凌安之放心你出来见我吗?”

知道裴星元是试探她,余情讪然一笑,有点脸红:“他让我听从翼王的命令。”

裴星元猜到凌安之和余情应该已经和好,不过猜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他看了看余情娇媚粉嫩的脸颊,纵使再拿得起放得下,也觉得心中略微不是滋味。

估计全天下男人没有能在心爱姑娘身上大度的,想说一句什么新人笑旧人哭的话,可又觉得泛酸还于事无补,只能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你晚上不吃饭吗?也累了,陪我一起吃一口吧。”

余情累的有些吃不下,刚想说不饿。

裴星元目光低敛,声音发冷:“怎么,吃饭这种小事也要拒绝吗?”

元捷和胡梦生两个人在远处对瞅,胡梦生最怕凌安之,坦白说他都有些不理解少主为什么喜欢那个性格神出鬼没的,一会一个主意,上一句话和下一句话一个意思的时候都少。

他此刻战战兢兢的摸着脖子问元捷:“元捷,大帅吩咐过你没有,说不许离开少主一步?”

元捷左顾右盼,也觉得尴尬,小声说道:“这是人家山东军的地盘,三军将士全知道余情是裴将军的未过门妻子,咱们难道还敢不让人家单独说话不成?”

胡梦生四顾一看,果然中军帐百米之内都没有其他帐篷,偶尔有端着饭碗的兵士路过,也全是贼眉鼠眼嬉皮笑脸的往中军帐这边看。

胡梦生急得跳脚:“你还好,翼王还护得住你,这要是少主在裴星元这吃了什么亏,回去大帅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元捷两眼望天:“不是,大帅也会扒我的皮。”

胡梦生急问:“那怎么办?”

元捷久在七灾八难的翼王身边,早就学到了笑对生死的做派,木然道:“凉拌,强龙也压不了地头蛇,何况咱们两个本来就是泥鳅。”

真让人气急,胡梦生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各为其主:“反正就算是少主出了什么事,那也不是你主子。”

元捷久在许康轶身边,嘴也挺黑:“你主子东食西宿还有理了似的。”

“你!”胡梦生瞬间语塞,他有时候看余情也觉得荒唐,大家闺秀,竟然敢屋子里藏男人:“行行行,就你主子正派,行了吧?再说没我主子勾/引来的这些男人,你主子靠谁打仗?”

元捷心想我主子更荒唐,许康轶和花折干的那叫什么事啊?不过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索性不搭话看起夕阳逐流来。

*

裴星元可能是饿过了头,端着饭碗不知道先吃哪一个,余情去年在昆仑山下陪着凌安之基本吃了一年的饭,一看他这个样子,猜到他可能是想喝汤,轻轻勺了一碗汤端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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