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之歌(25)
大哥二哥已经*,他自然打扮不到他们头上去,任三任四对于武术的热情远远要高于对时尚的追求,任五最后只得把魔爪伸向流浪和任七。
任七是闷罐子,无论好与不好,一贯不发表任何评论,惹得任五捶胸顿足,只有流浪偶尔给兄长面子,任他折腾,间或探讨一下本季流行趋势,已经教任五感动得几乎要吻流浪的脚背。
两年下来,流浪房间里已经颇多奢侈物件。
父亲任远山知道了,只是笑了笑,并不来阻挠儿女们的这些小小兴趣爱好。
任三已经预言,将来任五定然是要像贾宝玉似的,成日跟女孩子缠在一起。
流浪摇头笑,且不论五哥将来是不是真的变成当代宝二爷,可是他选的沙发坐起来,真是舒服,让人几乎想这样陷在柔软的椅垫中,再不起身。
伸手拿过放在沙发扶手上的两个信封,流浪微微一愣。
上面的信封下角写着程白李律师行,收信人自然应该是任流浪,但,信封上写的,却是“白心悔”三字。
流浪不是不意外错愕诧异的。
白心悔。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
在她还不是任流浪时,所使用的,父亲母亲给她的名字。
信封上没有邮戳,应是专人送来的。
程白李律师行,是本埠顶尖律师行,程白李三位都是金牌大状,庭上几无失手,没有天价根本休想请得动。
流浪不觉得自己会同他们有什么交集。
可是,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明光一闪。
流浪举起信封,对着灯光看了看。
里头是薄薄一张一折三的信纸,看不出什么玄机。
流浪想了想,还是拆开信封,取出里头的信纸,展开。
信很简短,用辞简洁有力,决没有任何赘词。
“悉白心悔小姐已满十八岁,本律师行受托与白小姐取得联系,于十二月三十一晚七时整,安排白小姐同其外祖父会面。届时将派专人陪同前往。”
流浪蓦然想起,当年,父亲曾经对她说过,当她年满十八岁时,可以选择,是继续留在任家,还是回到外公身边。
这么快,她已经十八——等一下!
流浪将视线调回到信纸上,十八岁!
她还没有到十八周岁,她的生日还有一周才到。
这封信——
流浪起身,下楼。
“全叔!”
全叔从不知哪里现身,“六小姐。”
“全叔,你知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流浪扬了扬手里的信封信纸。
全叔微微眯了眯眼,看清信封上的标记,老练的眼里掠过一点点少女看不明白的情绪。
“这封信是老爷让我转交给你的。”
父亲?!
流浪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管家,亮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果爸爸回来了,请您告诉我一声好吗,全叔?”流浪软言请求。
全叔点了点头。
很多事,终是避无可避。
他相信,老爷宁可终其一生,都向这个即使面上挂着甜美笑容,可是内里始终保留着些许清冷的少女隐瞒事情的真相。然则,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流浪吃过晚饭,在自己房间里做功课。
任五原本有意拖妹妹去后面道场切磋一下的,可是被任七拦了下来。
“为什么拦住我啊——”任五拍一把弟弟的后脑勺。流浪是妹妹,他虽然每次都声势浩大,做扑打状,然则从未真正招呼到流浪的头上。
现在有个弟弟,总算教他夙愿得偿。
“六姐有心事。”任七也不闪,只是轻声说。
“有心事更加要发泄一下才对。”任五瞪一眼小七,“你还小,你不知道,女孩子有心事一定要发泄出来,否则第二天脸上要发痘痘。”
任七抬眼看看楼上,然后摇头。
“六姐皮肤很好。”意即六姐才不会发痘痘。
任五做仰天长啸状。
“任海吟,你真是块木头,比老四还木的木头!”
橄榄色皮肤的少年耸耸肩,颇不以为然。
“小七,今天我不教训你我就不是任海喧。”
“请五哥指教。”少年脸色不变,淡定如恒。
全叔在一旁看着两个少年言语交锋着往后头道场去了,感慨之余,不无担心。
担心流浪的反应。
他已经打电话通知正在外头处理公事的老爷,希望老爷能及早回来,这个时候只有老爷才能解开萦绕在少女心中的疑问。
直等到将近午夜时分,任远山才从外面回来,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长子任海喑,两人面上都带着一层倦意。
全叔上前,接过两人款下来的外衣,转进衣帽间挂好。
“老爷,大少爷,吃过晚饭了没有?”全叔问,这两人有时候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吃饭。
“我们在外面吃过了,没有什么事的话,阿全你也早点去休息吧。”任远山微微摆手,“孩子们如今都大了,你也不用象以前那样,一直等门。”
全叔笑一笑。“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不等你们都进门,总是不塌实。”
任远山也不坚持,只是和全叔目送老大任海喑上楼休息。
等到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人,任远山才低声问全叔:“阿全,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全叔看着不到五十岁,可已然白发多过黑发的任远山,心中感慨万千。
“山哥,我们都老了。”
任远山点头,“人怎么敌得过时光呢?每时每刻,我们都在老去。我们很久没有坐下来喝一杯了,阿全。”
“今天不是好时间,山哥。流浪那孩子一直在等你回来。”全叔轻道,保全系统自动追踪,流浪的房间里直到现在还有热成像的运动迹象。
任远山揉了揉眉心,流浪呵。
“她看到了那封律师函。”不是疑问句。
“是,那孩子反应十分强烈。”全叔忧心不已。
“我猜也是。”任远山深深太息,“流浪骨子里,毕竟流着她父母的血,连性子都那么的像。”
全叔仿佛想起了什么,也随之叹息。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流浪的父亲同母亲,是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偏偏——
“阿全,麻烦你把流浪叫进书房来,我有话对她说。”任远山似乎也想到了同一件事,神色极为悲伤。
全叔默默衔命而去,没过多久,就将流浪从楼*自己的房间领到了书房。
流浪脸上全无睡意,清雅如水的眼眸里是一片沉静。
“流浪,坐。”任远山指了指书房里书桌对面的沙发,并对全叔微微一笑,“给流浪倒一杯热牛奶来。”
“好的。”全叔替两人关上书房的门。
任远山站在书桌后面,看着蜕去少年中性清俊气质,开始展露出女性柔美风情的流浪,片刻无语。
流浪也不急于提问,过去这么多年,她固然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不差这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