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早晚都是要结婚的,先练习一下,也是好的。”歌舒亚倒不觉的太过分。如果有一天,他同流浪结了婚,有了孩子,又想过二人世界,把孩子扔给这几个大小舅子,的确是再好没有的事了。
海喧忽然便想起阿姆斯特丹晴空下的那一幕。
绝情,婴儿,洋汉。
所有由阳光海风培养出来的淡淡好心情,顷刻化为乌有。
终究,还是不能忘怀。
“既然不是你约我出来,我也没有什么事要同你说,你慢慢喝咖啡,记得把我妹妹同侄子‘完好无损’地送回来。我要回去种花了——”任三伸个懒腰,站起身来。“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老夫去也。”
歌舒亚望着任三慢悠悠却开阔的步伐,微笑,饮一口咖啡,然后,朝那背影勾出一抹邪气的笑来。
“你好,三舅子,以后请多关照了,你走好。”
走出去已经三五步的海喧,竟然听见了这浅淡如风的一句,明显踉跄了一下。
而不远处,流浪看见三哥独自走出cafe,笑眯眯挥了挥手,风佛起她的头发,阳光在伊的发梢镀上一层闪烁的金芒……
歌舒亚随后走出cafe,看见这样一幕,心间浮起万千思绪,微笑着走到流浪身边,轻轻伸手拥住伊的肩膀。
“我怕三哥就这样看似潇洒不羁,实则寂寞一生。”流浪看着那渐渐走近阳光深处的高大身影。
“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知道,金银说他一早已经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流浪眼中有浅浅泪光。
“也许——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在一起的理由。”
流浪于歌舒亚相视一笑。
第五十二章 婚礼的祝福(5)
随同月十一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份遗嘱副本。
绝情将现阶段只晓得傻吃傻睡的小宝宝放进婴儿床里,转身望着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的月十一。
“玖姐,你还是不肯回去吗?”月十一走到婴儿床边,望着躺着柔软床垫上的小小婴儿,“起名字了吗?”
绝情摇头,“暂时还没有起。我们都叫他小猪猪,因为他实在太能吃太能睡了。”
月十一看着绝情脸上温柔平和的笑容。她从来没有在玖姐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玖姐面子上总是笑着,可是骨子里是冷清到极点的人。同任何人都保持着心灵上的距离,没有人知道玖姐深心里真正的想法。
可是,看着玖姐现在的表情,月十一忽然明白,玖姐一定是爱着宝宝的父亲的。
只有爱一个人,才会心甘情愿替他生下孩子,这样温柔地注视,仿佛要滴出水来般。
“玖姐——”月十一轻声叹息,“你不打算回去了,是不是?当你把月家交到我的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斩断了同月家的联系,是不是?如果不是我来找你,你不会主动见我,是不是?”
绝情看着年轻女郎伤感的眼,伸手轻轻拥抱伊。
“你已经长大,大一,倘使你不愿意背负月家这个责任,我相信你有成千上万种方法可以摆脱它。看,一如我已经摆脱它一样。”
绝情放开月十一,转头凝视睡得烂熟,全然不知今昔何夕的小宝宝,“我背负了仇恨,以及责任,可是我已报仇,责任已了。”
是时候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绝情想。
既然十一能找到她,那么海喧一定也能找到她。
可是,为什么海喧迟迟没有来?
呵,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他不会是以为她躲起来是因为她不想见人,所以他就体贴地不来打扰她罢?
思及这种可能性,绝情的心里有一股情绪酝酿发酵。
“这是奶奶真正的遗嘱副本。”月十一将遗嘱副本递给绝情,“我想你应该知道有这样一份遗嘱。”
绝情没有伸手,“十一,这一切同我已没有任何关系。我放弃我在月家的一切权利。”
月十一将遗嘱副本搁在一旁的小床头几上,“玖姐,月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你知道。”
绝情点点头,可是她同样知道,她再不会回去。
月十一不是不遗憾的。
终于,玖姐脱离了月家。
“再见,玖姐。”月十一走出门去,将过去或者美好或者痛苦或者遗憾的回忆,关在身后的那扇门内。
她所能做的,惟有祝福。
祝福她的玖姐幸福快乐。
而今,真正只得她一个人了。
绝情站在窗口,看着那个年轻女郎寂寞的背影,倏忽微笑。
月家的女子,统统有一抹冷清如月的背影。
可是,迟早,会有一个人,与她相伴。
绝情返身,看了一眼床头几上的遗嘱副本,取过,凝视良久,终是将之扔进厨房的垃圾粉碎机里去。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
绝情在新闻里看见流浪结婚的消息。
现在的狗仔已经大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地步。
那样戒备森严的临水别墅,全副武装的保安人员,身份特殊而敏感的亲友团及到场宾客……无一不在他们的镜头之内。
八卦新闻从婚礼的时间安排,婚宴的菜单,新人的礼服,到宾客的身份,无一不做了详细说明包括新郎同西西里黑帮教父之间的关系,包括新娘国际刑警的身份,包括新娘娘家巨大的灰色势力……
绝情的视线被长镜头拍摄的照片所吸引。
照片里,魁梧高大的男子头发过耳,有浓密的胡子,一双深邃眼睛,以及寂寞入骨的冷淡身影。
绝情轻轻抚摩照片。他参加了那么多个婚礼,可是,每个婚礼上,他都形单影只。
微微的酸楚蔓延。
“绝情,我回来了。”有声音自身后传来。
绝情回头,看见赵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里回来。
有什么电光火石间在脑海里闪过。
“赵,办一场婚礼罢。”
汉斯?布鲁厄医生夫人大大清亮的眼里流光掠过,随后大笑起来,“是,小姐!”
海喧自妹妹流浪手里接过婚礼请柬。
请柬样式简单,不过是象牙白色地子上烫着银色字母。
海喧要看了许久,才看明白那简单一句话的内容。
邀请任海喧先生于某年某月某日至某地,参加汉斯?范?布鲁厄医生及夫人的婚礼。
落款署名月绝情。
流浪望着兄长凝重的表情,还是忍了忍心,将绝情拜托她转达的内容告诉了兄长。
“绝情说,如果你不想参加,她也能理解,不过,她衷心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流浪从来不知道绝情同自己的三哥之间的纠葛,现在看来,在她为了自己的初恋而默哀的时候,恐怕绝情与三哥也纠缠了很多年。
这大抵也是三哥至今单身的原因罢?
“三哥,倘使你不想参加,我去同绝情说。”流浪拍一拍兄长的手背。
海喧微微摇了摇头,“我去参加。”
倘使得到他的祝福,绝情今后的生活会毫无挂碍地幸福美满,那么——他愿意前去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