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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红颜劫(122)

耶律沅临别前到耶律赦营帐,二人喝酒吃肉。酒过三旬,耶律沅突然问道,“你可知何霆这个人?”

耶律赦怔了怔,“何霆?知道。大王怎知这个人?”

“这人乃是宋军前锋。为人果断,武艺高强哪。但听说,前几日他到我们军中来了。你可知?”

耶律赦的心猛地一跳。“知道。何霆与臣乃是莫逆之交,故而请他到帐中喝了几杯。”

耶律沅淡淡道:“他是敌兵前锋,你竟请他到帐中对饮?你可知若是稍有差池,多少士兵要陪着你死!”

耶律赦立刻跪下,“臣该死。”

耶律沅只说,“起吧。以后切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如今你们是对头,保不定他会对你做什么呢。”

耶律赦只应声说是,耶律沅站起来道,“如此朕先走了,你好自反省。”

目送耶律沅出营,待出了营帐,耶律赦的脸色方才黯沉下来。耶律沅如此一番话,虽然没有言明,但已经有些怀疑他了。耶律赦坐在床头,仔细思量。何霆何时为前锋,他并不知道,至少请他入营时并未曾想到他当了前锋。

他们之间交情不必说,别人却未必这么看。保不定还有那些好事的人,在耶律沅面前嚼舌根。若说他手握重权,又私结敌营齐攻自家天下,那他届时如何脱身?从耶律沅的模样看来,似乎是对他不大信任的,至少玉水滴一事他也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

他幽幽叹了口气,难道终有一天,他真的要离开这个他挚爱和拼搏了近半生的地方?

第一二零章

七日后,耶律沅正准备回京,忽然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便一直在营帐中未出来。耶律赦等在外面候命,半晌召见耶律赦,他一进去,便看见耶律沅背着手,身上似乎发出震怒。

耶律赦暗讶,这是怎么回事?

耶律沅忽的转回头,指着桌上一本奏折,“你自己看。”

耶律赦拿起奏折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这件事大王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何这般胡言乱编。”

耶律沅道,“终归是你错了在先。”

耶律赦点头道,“是臣有错。臣愿受罚。”

“如今几个大臣联名上奏,那些人往日都是你的对头冤家,也不肯轻易放过你。你先歇十五日,待朕说服他们。”

这是革职查办了?

耶律赦面色一沉,心情少许沉重。他没有想到仅因为何霆来此,竟引起这么大的风波。转念又想,或许自己平时是锋芒太露,叫他们感到担心了。从前就有他拥兵自重的传言,如今私会敌军前锋,他们岂不能这些事来大做文章?从前尚有皇帝保他,如今呢?

大王本身就缺乏安全感,这天下就怕被谁夺了去,如今有人这样参一本,又他亲口承认何霆来过,心里大约多少有些忌惮。心里有些寂寥,耶律赦抱了抱拳说道,“是。臣遵旨。”

耶律沅拍着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沉重地叹息两声。

然而这叹息,是什么意思,耶律赦也不想去追究了。

耶律赦也不久留,立刻离营。钟毓跟随出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有这种直觉,将军若是走了,想必就不回来了。耶律赦道,“别跟来,在营里好好待着。”

钟毓不问,但点了点头,没有再跟上。

耶律赦驾马回家,忽然有一种释然的轻松。其实他也想卸下重担过一过无忧的日子。前半生,不是在孤苦便是在这马背与战场渡过,蝇营狗苟,戎马半生,喘一口气都嫌累。如今好了,总算能歇上一歇了。

回到家里,顿时有一股温暖的感觉袭上心头。累了倦了,终究还是家的感觉最好。染晓霜迎面跑来,“怎么了?这几日也不归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没。”他笑笑,蓦地将她抱了起来,像抱耶律骏那般。身体陡然腾空,染晓霜尖叫了声,低头对上他的双目,“不要抱这么高。放我下来……”

耶律赦嘿嘿笑了两声,就这样抱着走,几个家丁丫头都盯着他们笑,晓霜捶了他一下,“还不下来,人家都看到了。”

“那有何关系,你是我的娘子,难道抱也不能抱?”

晓霜羞得满脸通红,捶打着他见他都不放开,只好随他去了。到院子里遇到拉姑抱着耶律骏。拉姑抿着嘴儿笑,耶律骏一看却急了,整个人伸过去要晓霜抱。耶律赦抱着晓霜到一边,耶律骏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娘,娘……”

大伙儿全都笑了起来。“小骏儿还吃醋呢!”

耶律赦放晓霜下来,不禁也笑道。“再抱一下子,儿子要找我拼命了。”

晓霜也是忍俊不禁,把耶律骏接在怀里轻轻拍着。小家伙一到她怀里就不哭了,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小手还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怕她被夺走了似的。

耶律赦走过来搂着他们俩,这样宁静的幸福,不是他前半生最想要的么?多出一些时间来陪他们,也未尝不好。他如此想着,心里那点沮丧阴郁便消失大半。仕途本就不会永远顺利,他前几年急剧上位,多少人眼红着呢。现在别人该偷着乐了。

朝廷里争来斗去,真是没意思。

晚上在房里,染晓霜说,“你有心事。”

耶律赦揽着她在胸前,闻着她身上的馨香。“还是你最懂我。”

“发生了什么事?”

耶律赦没说,只道:“你说我若不当将军了可好不好?”

染晓霜笑,“好呀!如此我便就不用担心你不回来时会是去了哪里,是否遇上敌人了。”

耶律赦莞尔,“那你就不再是将军夫人了。”

“那有何关系呢?”染晓霜道,“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这头衔。”

耶律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玩着她的头发。染晓霜见他不欲说,也不强求,他想说时,自然会对她讲的。耶律赦说,“若我当真不当将军了,我们去江南吧。”

“嗯?”她疑惑地看着他。

“江南是你们生长的地方,那儿气候温暖湿润,骏儿过冬也容易些,这儿实在干冷。再者,岳父嘴里不说,其实是想回去的。我们只找个小地方过活,这些年积攒的银钱够我们过日子的,再做些小买卖,生活无忧,你再生两三个孩子,我们的生活岂不美好无忧?”

染晓霜望着他,“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吗?”虽然记忆不在了,但这点直觉还有。

“也没什么。只是忽然倦了,不若生活自在的好。”

晓霜笑眯眯地点头,“只要你觉得好,我们就去那儿。人生短暂数十年,还需得过自在了,若现在的日子与你而言是煎熬,我们离开也很好。。”

耶律赦点了点头。

如果他还在军营继续待下去,指不定会有更多风波起来。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便罢了。若有一天,国家还需要他,他再报国不迟,现在还是退开来吧。

放弃这么多年已经习惯的东西,心里未必没有失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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