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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红颜劫(70)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是佟氏告诉你的?”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她是染家的人!

高胜安不答,只道:“明日启程去上京,所以还是要委屈郡主。洗漱一下便睡下吧。”

高胜安走了,染晓霜起身要追,可是脚还被绑着,才迈出两步便摔了一跤。有人推门进来,是个扎双髻的小丫头,连忙放下木盆子将她扶起,嘴里说,“郡主不要紧吧?”

“我不什么郡主。”她觉得好讽刺。

小丫头笑了笑,“在奴婢眼里,您就是郡主。以后可儿打点您的生活起居,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那你把我的腿松绑。”

可儿尴尬地笑笑,“高大人吩咐不能解,要到上京城才能解呢。”

还是怕她给跑了!染晓霜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她为何这般倒霉,这样的事情都能叫她给遇上!佟氏!她是和高胜安勾结好的,怕她在家里吃他们许家的饭,所以就将她清户出来了么?

那表哥呢……表哥到底知不知晓啊!

晓霜好想痛哭一场。

耶律赦操练完士兵回营,拿起羊皮角囊猛灌了口水。深棕色的衫子紧紧缚住他紧实的身躯,透出些许汗渍。

回到军营已经五六天。有个身影在他梦中不断徘徊,然而他不能再做什么。他只能看看她,知道她在许府里好好呆着,这些就足够。

但愿她能永远过得幸福安定。他怔怔出神,士兵的一声召唤将他从沉思中拉回。他冷眸扫了士兵一眼,淡问:“何事?”

“钟副将和几位将领猎得几只山猪野鸡,已经烧烤妥当,请将军前去享用。”

耶律赦嗯了声,沐浴之后穿了干净的衣裳前去。几个将士围在一起,高唱着歌谣,中间一团火,上面架着几只山猪。见耶律赦来,无不起身,耶律赦道,“不必拘礼,坐着吧。”

他在钟毓身边的位子坐下。将士给他倒了一大碗烈酒,喝了一口,顿是整个胃肠都暖和起来。虽然天气渐渐暖了,北方仍旧比南方要寒冷得多,到现在他们还需穿着袄子。稍冷一点的天,还会下小雪。

夜色渐暗,他们的篝火在夜色灿亮,看着簇簇火苗,心里却暖不起来。耶律赦大口嚼着山猪腿,钟毓又给他斟杯酒,“这几日不曾得闲,还未来得及问将军她怎么样。”

军中只有一两人知道耶律赦是前往江南。当然前往江南是为了什么,自然没有别人能猜得透。他闷声道,“还好。”

钟毓见他这样子,心里不大好受,只低低叹了口气。有缘无份,只怕是最难熬的折磨。将军从不将感情放在身上的人,他都能轻易看出他的落寞。

有人突然说,“对了,你们听说了吗?辽国弄了个郡主来,说是要和亲。”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宋国怕我们打他,所以弄了个女人来。真没用!”有人嗤笑。

“听说那郡主长得很漂亮!”

“谁又见过了,净是瞎传。”

“守关的兄弟见了,说那时还躺在马车中歇息,因要验人,只得掀起帘子来看了一眼。说是长得天仙一般,就是睡着,也无人能及。”

钟毓忍不住笑了:“哪有这样的美人,我倒想见识见识。”

“你见也见不着了,这会儿应当已经过了中京了吧。一到上京就要送进宫去给皇上的。”

耶律赦面无表情。这事与他什么相干?和亲,前几年也不是没有过,那公主受不得这里的天气,没几个月便病死了。如今又送了一个送死。他默默吃酒,只偶尔说一两句话。

“这郡主听说是苏州衡南王妃的女儿。”

耶律赦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几岁?”

“听说十七。”

耶律赦的眉拧得更紧。此去苏州,他也曾无意撞到过衡南王携女同行,分明才八九岁模样。再者膝下还有一幼子,没有别的女儿,哪里再来一个十七岁的郡主?只怕又是随便拉个无辜女子送来和亲,也顺便骗骗他们罢了。

想到苏州便情不自禁地想起染晓霜。

前次见她,又比往日瘦了,本来没有几两肉。他灌了一大口酒,辛酸的味觉从喉咙延升到胃,带来暖哄哄飘飘然的快感。他不该想,要忘记。

不就是一个娘们儿……有什么不能忘的?

时间会带走一切,埋葬一切的。

几碗酒下肚,他起身,“你们继续,但不能贪杯,若喝高了小心军法处置。”

众人应了是,耶律赦才慢慢走回帐蓬。他脱了衣裳上床,喝了酒的缘故,睡意来得快,不消多久便沉入梦乡。

“救我……耶律赦……快来救救我……”

他的眉头紧皱,嘴里喃喃自语。“是谁?”

“来救我……我不要进宫……”

“进宫做什么?”

“他们说我要去和亲!耶律赦,你来救我……我不要进宫啊……”

耶律赦猛得清醒了过来。

四周漆黑寂静,只偶有蟋蟀的悉悉声。他的眉拧得很紧,胸口疼得异样。刚刚梦见的,是染晓霜。

他失笑。想必是刚刚和将士们喝酒,听多了关于和亲,便做起梦来了。晓霜怎么可能会去和亲。

他,也许还是太过相念她的缘故……

深深地吸了口气,那疼痛,直钻心底。

第七十三章

两日后,耶律赦接到一封信。“何人送来?”看信封上只有署名,便问道。

“是一个妇人。千求万求,一定叫我给将军送来。”

耶律赦将信拆了,简单地看了看,脸色骤变。

那一夜的,不是梦?

是染晓霜入他的梦来求助么?

耶律赦觉得周遭的气息一下子降到冰点,冷嗖嗖地直灌心扉。他凝眸看着上面的笔迹,苍劲有力,略显文秀,落款写了个“许”字。是许靖青么?

他不敢确认。

他立刻飞鸽传书,一面吩咐底下的人他受召唤要进京一趟,一面收拾东西,立刻准备去上京。

他的心里像爬了千万只蚂蚁那样难受。染晓霜不是好好地在许府呆着吗,怎么会……怎么会成了什么狗屁郡主?!

两天后中京传来消息,管家确认那位“郡主”确实貌似染姑娘,耶律赦再停留不得,策了马直奔上京。中途不歇不息,唯恐一赶到那儿,她已经进了京。

想尽办法把她送走,没想到她还是会被弄到辽国皇宫里去。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无瑕去追究。他要想的是,怎么把她从“和亲”中救出来。和亲说明白了便是送给皇上的女人,前一次他尚可安排人劫持,这一次,他要怎么办?显然不似以前那般好解决。

晓霜,晓霜,究竟是你与耶律沅的缘份太深厚,还是你的命太苦!

他昼夜不歇,只有在极困极困的时候,才休息一会,继续赶路。他害怕错过,一旦她进宫,想要再出来就不可能了。

染晓霜木然地坐着。手和脚仍然被人绑住,只除了眼睛和嘴巴不用再蒙上布条。她已经打好了主意,只要他们将她松绑,她就寻死。她不要进宫,更不要嫁给不认识的男子!更何况那个人是辽国皇帝……哦,这不算嫁,她只不过是被送给了这个皇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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