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瞳之大争天下(31)
萧瑟脸色一分分灰暗下来,这才明白——青瞳的确是下定决心了。
青瞳不再停留,转身就走,她沉声道:“花笺呢?请她亲自来给相国送一杯参茶,相国大概需要定定惊。”
便在这时,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大响,弘文殿的门被粗暴的推开。只见陈文远手还扶在门框上,面无人色,连青瞳险些被撞到他也似乎没有看见,他眼睛里全是深深的恐惧,喘着气道:“陛下,相国大人,不好了!西南急报,青州……青州告急!”
“怎么回事?”青瞳一愣之下立即恢复神智,厉声问道。
陈文远面现惊惧,青州的重要性他一个文官都知道,他带着哭腔道:“西瞻铁林军突袭青州,拿下了、拿下了骁羈关!陛下,仗是一个月以前打起来的,现在青州、青州恐怕已经失守了!”
青瞳瞬间褪去了脸上的血色,本来失魂落魄的萧瑟却突然爆发出一声狂笑:“好好!振业王!你干的真好!青瞳啊,现在不是你要不要打的问题,是你要不要挨打的问题了!”
陈文远从来没有见过萧瑟这个样子,惊骇的说不出话来,青瞳没时间理会别的,上前一把揪住陈文远,喝道:“你说,怎么回事?”
陈文远哭丧着脸道:“我们的粮饷被西瞻人抢走后不久,就是一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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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22、一 军奴 ...
第二章飘香缘自寒霜雨
滚滚大浪淘尽,前尘多少事?不恋世间佳丽地,独上寒山去。狂飙过尽绝胜处,独有奇葩凌风起,收拾起,晓风残月,撒开了,金装玉裹,方识广天阔地。万里云涛长空远,飘香缘自寒霜雨。
一军奴
一个月前。
边境,流州。
京都只是初秋,皇宫中的莺莺燕燕还穿着夏天的薄纱没有换,她们愉快的享受着懊热的盛夏之后这几天舒服的凉风。但是在流州,却已经接连下了几场冒烟雪了。
并不是因为流州比京都靠北多少,毗邻流州的青州还在流州以北,现在却仍然温暖舒适。
流州的酷寒缘于它的高。它地处高原,朔风一年四季不断的吹,吹的地上只能留下石头缝里指头厚的一点薄土,除了苔藓寸草不生。而现在,这一点冻土也早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了。
流州右侧就是高耸入云的青山山脉,主峰大青山高的看不到顶,山上永远覆盖着积雪,太阳只是山顶显出的一抹痕迹,遥远的没有半点热量,这里的感觉只有一个冷字,冷的地老天荒,冷的无边无际。
流州是百多年的荒芜地带,是大苑流放犯人的地方。这里只有驻军,几乎没有居民,犯人来到这里,官方的文书上称为‘流州军务胁从’,私下里的称呼更直接,叫军奴。
一切军事设施兴建、防务需要、以及军官认为有必要做的艰苦工作,都由他们完成,他们是军队里没有休息的劳工。
而紧挨着流州的青州却截然不同,那是山腹中的一个盆地,说盆地都说小了,按照大小来说,更像一个不小的平原。高耸的大青山一边挡住了来自西北的寒风,一边留住了来自南边的水气,此处降水充足,物产丰美,常年能见到青翠之色,所以得名青州。居民和正规驻军都驻扎在这里,成了物富人丰好地方。
老天如此偏心,别说流州的‘军务胁从’们,就是看管他们的军官也总会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北边的一座小山,越过这座小山,便是温暖的青州了。军奴和军官的区别就是军官们经常会换守地,没准什么时候,就能从这个鬼地方调走,而青州对于军务胁从,却是咫尺天涯,可望不可即了。
已经是夜晚,今夜有云,连月色也十分晦暗,但长年积雪的地方却不需要火把也能看见道路。雪地上两个人哆哆嗦嗦的走着,看服饰是两个军奴。
年纪大些的冻得直跳,快快的走在前面,脚印虚虚点在地上。另一个二十多岁的随后跟着,他走出几步就用一只脚在另一只上蹭蹭,紧赶几步之后再停下来蹭蹭,他留下的脚印就隔几步有两个实实的,看着笨拙得多。
很快一阵风过去,或虚或实的脚印全被抹平,就像没有人走过一样了。
为了躲避睁不开眼睛的朔风,两人都停了一下,年轻的那个趁着机会使劲蹭着两只脚。
“小书生,以前没长过冻疮吧?看把你痒痒的。”年纪大的停下来,回头看他。
被称作小书生的人点点头,道:“又疼又痒,疼还罢了,这痒的真是难受。”他又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又把手拢在嘴上不停的哈气,手背上黑里透红,全是冻裂的伤口。
“你们南方人就是娇嫩,晚上回去找点热水烫烫脚,再去老徐那要点猞猁油,抹上三次就好了。”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道:“算了,不麻烦徐大哥,我年轻,过些日子就好了。”
年纪大的把眼睛一瞪:“是不是老徐又欺负你了?他妈的,不过是个破落户,一样的流囚,见着个软的就捏,他那点威风还耍不到我张二面前,等我回去帮你要。”
年轻人拦住他,说:“张二哥,不是。大伙对我都不错,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不信,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娇贵了,风吹吹也能坏了?”
张二呵呵打量着他,笑道:“现在黑了壮了,看着还有那么点样子。你刚来的时候,长得可不就像个丫头似的,王庶,你不知道,那些老兵痞子还打赌你干一天活下来,会不会哭着叫娘呢!”
他本是开玩笑,谁知王庶脸色却突然一暗,半晌也没有说话。
这个王庶到流州的时间不长,加之白嫩嫩的长相,和身上那股子说不出的冷淡劲,人人都不爱亲近。谁知这长得丫头一样的人,干起活来比谁都卖力,别人欺负他,他也不理会。流犯中会几下的不少,他们一见他的架势就说他是会家子,会打架却不还手,至少说明这人脾气不坏,不难接近。这个每天干活累的要死的地方,也没有人有那么多精力天天欺负别人,时间长了,也就勉强接纳他进了队伍。一些好说话的,比如这个张二,和他也算有点交情了。
张二见他骤然沉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小书生,想娘了?”
王庶仍然不言,张二道:“你多久能回去?”
由于流州艰苦的环境限制,这里一般的犯人都有时限,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二十年,时限到了视犯案情节轻重,可以释放或者回内陆服刑,只有极少数才会终身流放。
王庶沉默一下,才道:“没说,就说流放流州,我想……大概是回不去了。”他突然轻轻一笑,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还想着回去,说不定哪一天一句话下来,我就悄声无息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