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瞳之大争天下(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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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五 叩关 ...
开始的时候,骁羈关山脚下的岗哨完全相信这支半夜来叩关的是流州运输军需的军奴,不光是因为他们个个穿着军奴的灰衣服,也因为只有军奴才会大冷天穿的单薄破烂,也只有军奴才会用人背麻包而不是用牲口。
这支部队来到山脚老老实实停下来,声称是流州军务胁从督将严郑所派,有流州的关防,骁羈关的物质运输本来就是由流州负责,互相来往已经熟络,而且他们带着大量熟肉干,骁羈关地势高,生肉很难煮熟,送去别处的肉食都是生的,只有送来这里才需要熟肉。
关口站岗的小兵拦住了这支队伍,伸手要检查关防,关防却不在前面这几十个人身上,他们被拦了下来,都把身上背着的袋子卸下来,活动着腰身,闹闹哄哄的等着。
半晌,人越聚越多,拿着关防的领队却还没有跟上来,一个小兵好不耐烦,问道:“你们领队哪去了?怎么还不上来?”。
运送队就有一人走上近前,抱怨道:“领队身上还没背东西呢,还没有我们爬的快!累你们久等了。不过也是,他是送东西来给兵爷,反正不着急。要是他来领赏,肯定跑的飞快!”
又递上一条肉干,道:“大人,你来尝尝我们这次送来的肉干,都是不到两年的小牛肉,晒的时候已经加了烧酒,滋味可是不一般。”
这个小兵第一次被人称为‘大人’,笑道:“你们严将军怎么舍得杀小牛?一向都是些老死的马肉。”
“这,听说是朝廷要紧急征调牛皮,多大岁口的牛也顾不得了,立即就杀。杀出的肉多了,不给大人们送来能干什么?我们想吃可也吃不到啊!”
一个小兵笑道:“怪不得,我说本来是半个月送一次,怎么这次还不到十天就又送吃的来了,原来是多的没处放才给我们送来的。”
另一个兵士却皱眉道:“征调牛皮,那是军需啊,还要打仗吗?”
“打仗也打不到我们这,就算整个国家都攻破了,骁羈关还能支持大半年,你就别操心了。”
另一个小兵笑嘻嘻接过肉干,对军奴道:“你们来这流州,都指不定是犯了什么事的,想吃肉当初就老实点啊。”
军奴干笑:“是,是,大人说的是。”
他又上前一步,神秘的说:“等等,别吃肉,先吃这个……”那小兵只觉得肚子一凉,低下头时只看见匕首的木柄露在肚子外面。
他吃力的抬起头,正看见另一个军奴一拳打在领兵的太阳穴上,这个小官哼也没哼一声就晕过去了。另一个离的最近的士兵呆住了,这一迟疑要了他的命,一个军奴一把搂住他的脑袋,右手自他腰间抽出单刀,干净利落的切断他的喉咙。
其他守军这才惊慌起来,使劲吹响警号。他的眼睛都被血污遮住了,朦胧的红光中只见一个个运货的军奴都突然窜起来,嘴里叫着:“骁羈关的守将诬陷我们造反,要把我们全杀光,我们反正没有活路,找这个狗官说理去!”
边叫边飞快的冲上山去,片刻功夫,第一岗哨的十几个守军全部倒在地上,几乎都是一招毙命。山上的终于也发现不对,报警的锣声响起来,一片刺耳的喧哗声中,他疑惑的想:“谁说他们要造反?没有啊?”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骁羈关守兵一共三千人,守将赵子雄是昔日定远军中一名游击,前后打了十几年的仗,又在元修手下立了大功才擢升的,骁羈关如此重要,既然派他驻守就证明他可不是虚有其表之辈。
所以他半夜被亲兵摇醒,看着亲兵脸上从未有过的慌张,颇为不满,问道:“怎么了?”但亲兵接下来的话让他惊的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大人,流州的军奴造反了!他们说什么大人你诬陷他们造反,要把他们杀光,现在已经冲到半山上了!”
“岂有此理!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混账话!”赵子雄匆匆披上盔甲,赶到外面,只见杀声一片,眼见人头重重,不断有更多的人爬上山来。而自己手下的守军刚刚醒来,全乱成一团。
赵子雄大喝:“都站住别动,各自回各自的岗位去!设拒马,摆上礌石,弓弩准备,喊话给下面的人,说再不住手,就要放礌石了!”
各守军应是退下,一个亲兵道:“大人,要不要关上寨门?”
赵子雄瞪了他一眼,道:“关什么寨门?现在敌人已经冲上来了吗?你给我看清楚,敌人有多少人?值得你们慌乱成这样?”
那亲兵仔细一看,下面吵嚷的虽然厉害,但是人数不过几百,顿时放下心来。赵子雄拉住最初报信的亲兵,问道:“你说军奴们吵着诬陷?什么诬陷?”
亲兵咽了一口口水:“属下也不太清楚,就知道山下传信说今日流州送来一批给养,有十几个弟兄在下面等着交接,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和那些运粮食的军奴大叫大闹的吵起来,然后他们就往山上冲了。”
“军奴先动手?”
“不、不知道,我们接到警号,已经打成一团了,分不清谁先动手的。原来第一岗哨守山的兄弟一个也没剩,后面的人下来就打,所以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了。”
赵子雄皱着眉头,流州紧紧挨着骁羈关和青州,这些士兵的德行他知道,欺负军务胁从的事情可当真比比皆是,军奴躲他们还来不及,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动手?
今日应该也自己手下这些大兵挑起的事端。不过以往时候骂几句打几下也没有见过军奴还手,怎么今日为了几句话就冲上山来?到底什么话让他们这么激动?
赵子雄眼内现出一丝杀气,不管谁对谁错,他的职责是守卫骁羈关,只要冲上来就是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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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六 争辩 ...
他走前几步,回身对自己的副手道:“秦湛,我带着弓弩队过去看一下,你留在这里看着,发生什么情况你也别妄动,就给我牢牢守好关口寨门。没有得到我的信号之前,先别动手,但是谁想从你这里上去,都绝对不行,记住了吗?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还没有回来,但是有人冲上来,不用管我,直接放礌石!”
“大人,这……”
“没事的,我只是预防紧急状况,骁羈关绝不容失,这点比一切都重要!青州那边也派人盯紧了!各自就位,进入紧急状态。”
“是!可是大人,”秦湛小心的说:“这里面好像有些误会,军奴口口声声,说大人诬陷他们,大人最好问问清楚再动手,免得死的人多了将来青州那边又借题发挥……”
赵子雄一摆手,道:“自然,我又不是严郊。”说罢转身就走。
青州知州严郊和流州军务胁从督将严郑是同族兄弟,一贯压迫军奴,甚至为他们自己劳作挣钱,赵子雄十分看不起这一对兄弟,严家兄弟也不喜欢这个只会打仗的粗人。
其实每一任的青州知州和骁羈关守将都是特地选择有过节或者这样不和脾气的人出任,并且经常更换,目的就是免得二者勾结,上百年来,这是朝廷高层心照不宣的规矩,当事人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