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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列车没有终点/列车!别靠站(14)+番外

“我又不是聋子,──从来没见他哭过,真是一鸣惊人,都快哭断气了。”

“……他以前,大概也没地方哭去。”

“小年儿还真是蛮可怜的。”

“等他醒了,少说废话。”

“我知道。他怎麽了?发烧?”

“嗯,突然就烧起来了。”

“要上医院吗?”

“再让他睡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那我出去跑步了哦。”

“才几点你就出去?”

“都快天亮了,你当他哭了多长时间,足足一个锺头。──我买早点回来吧?”

“……算了,我熬点粥吧,好消化。”

忻柏套上运动衫出去了,忻楠坐在小年旁边,看了他一会儿,无声地叹口气,摸摸他的小脸,轻声说,“乖小孩儿,好好睡觉,睡醒了,就都好了。”

他站起来,把被小年哭湿的衣服换掉,好吧,反正他已经有一个弟弟了,再多一个也没什麽,何况,小年比忻柏乖多了,套上衣服,去洗脸刷牙,不能再让他哭了,再来一次,一定会被忻柏那乌鸦嘴料中,哭到断气的,洗米,煮粥,即使烧退了,也还是得带他去趟医院,总觉得小年身体不算太好,蔫恹恹的,调面糊,切菜末,嗯,就这样定了。

“啪”,忻楠拧开火,开始烙小煎饼。

第7章

小年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几次三番以为醒过来了,看看四周,却好似还是在梦里,然後听到有人轻笑和说话的声音,“……猪头宝宝……”

很难受的梦,四肢累得发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头也发胀,象是在水里泡过好几天。他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丝缝儿,有朦胧的亮光,似真似幻……怎麽这个梦还没结束吗?累得很呢,他迷迷糊糊地想。

“小猪头,你醒了吗?”有人问,一张脸闯入视线,看不太真切。

小年呆呆地看著这个人,要过好半天,才意识到,这是忻柏的大头,正朝自己呲著白牙笑得开心,一只手把那颗头推到一边去,然後有热乎乎的东西盖到脸上。

小年吓了一跳,头脑开始逐渐清晰起来。那条热毛巾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连脖子都擦到了,然後拿开,露出忻楠的脸,他俯下身仔细看著自己,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肿成这样,真像一只猪头宝宝了,”说著,又用毛巾轻轻蹭蹭小年眼皮,问,“疼不疼?”小年摇摇头,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眼皮非常重,略微有点杀的感觉。

忻楠把毛巾拿回去搓洗,忻柏又凑过来,举著一面镜子,让小年看自己,上眼皮和下眼皮又红又肿几乎把眼睛挤成一道缝,脸颊也红通通的发亮,──象猪头!忻柏幸灾乐祸地眯眯笑,“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这就是正宗的梨花带雨泪盈於睫的林氏烧猪头,还真是泪盈於睫哎,怪不得书上说眼泪具有清洁功能,冲出来的眼屎把你眼睫毛都粘一块儿了,真挺──恶心的哎……让我来给你清理一下,”他说著,伸出一只手,把一个圆圆的白球往小年脸上涂,冰凉的感觉刺的小年腮上一痛,整张脸皱成一团,象被踩著尾巴的小猫,向後缩去,要死!忻柏居然拿雪攥成球来冰他。

“一边儿待著去,”忻楠过来踹他一下,“少来欺负人!”

忻柏哈哈笑著跳开。

看到忻楠,小年下意识地抬手去摸眼睫毛,有些惊慌失措,然後脑子里忽然清明,昨天的记忆全部浮出来,包括烧得稀哩糊涂时候的,……先是委屈……忍不住哭…… 狼狈不堪……他的脸更红了,似乎要浸出血来。忻楠看在眼里,轻笑,拍拍他脸,问,“你要起来了吗?”小年点点头,昏头昏脑坐起来。

房门口传来“当”的一声脆响,听起来象是锅盖跳了一下,然後是忻柏哇啦啦的大叫声,“~丝~好烫好烫!”有股浓浓的香味从过道里飘进来,鸡汤的清香味道里,夹著葱和姜的寒香。

忻楠把半开的窗帘全部拉开,将窗户推开一道缝,让午後的阳光进来,然後坐回小年身边,看著他被耀眼的光线刺的眯缝著眼。雪後初霁,太阳光映在雪地上,越发的亮。屋里暖融融,有清新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小年鼻子抽动一下,有些发痒,忍不住一个喷嚏打出来,一块纸巾在面前晃,小年接过来把它盖在鼻子上,胡乱擤了两下,丢开纸团,接著,一个麦当劳叔叔人偶挂坠在面前晃,小年疑惑地看著它。

“哪,门钥匙,”忻楠说,“给你配的,你要是嫌跟忻柏去训练太无聊,就自己在家呆著吧。”

小年迟疑地眨眨眼,似乎没听懂。

忻楠拉过他手,把人偶挂坠塞进去,挂坠上吊著一把崭新的黄铜钥匙。

小年搅不清是自己把手握起来,还是忻楠帮自己合起来的,冰凉的钥匙,握得太紧,硌得手心隐隐作痛。

忻柏大呼小叫地端著汤锅进来摆桌子,除了香喷喷的清鸡汤之外,还有一盘橄榄菜炒四季豆,和一盘八宝辣酱,碧绿生青配著浓油赤酱,看了就让人食指大动,电饭煲的盖子揭开来,一股热腾腾的蒸汽夹著米饭的清香盈满整个屋子。

小年呆呆瞪著饭菜,有点不明所以。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来。那个时候,外婆还在,虽然很少跟他说话,但似乎也总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吃。有一年冬天,他的手上生了冻疮,红肿开裂,他从来没有手套戴,所以总是会生冻疮的,但那一次外婆好象突然对他的冻疮产生了兴趣,她把他拉到阳台上,在他手背的冻疮上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脂,然後让他把手摊在阳光下晒。他从来不知道冬天的阳光也会那样火热温暖,辣辣地烧灼著他的手背,奇痒的感觉便开始从血肉骨头里向皮肤漫延,他记得自己哭得嗓子都哑了,但外婆却牢牢按住他的手,让他无法躲藏。後来,冻疮好了,以後也再没生过,但小年却开始畏惧阳光直射,太浓烈的阳光,总让他有一种又痒又痛的感觉。

想要得到温暖,总得伴著一些疼痛吧?因为有代价,所以那种温暖也似乎不那麽诱人了。可是在这间小屋子里,小年觉得自己竟然又开始妄想,因为午後的阳光穿过干枯的树枝投映进来,显得柔和了,屋里尽是饭菜的香味,久远得也让人心软起来……

“发什麽呆呢?快起来刷牙洗脸,吃饭!”头被敲了一下。

记忆里从来没挨过揍,没人碰他一个指头,因为她们看他好象他是透明的……

“你是不是没胃口吃饭?”忻柏的大头突然凑过来,吓小年一跳,“那敢情好,我哥烧的菜味道一流,你要不吃,我就全包了。”

他哥哥白他一眼,“猪!去盛饭!”

忻柏边拿碗边唠叨,“你真是没口福,虽然我答应你今天请你吃抹茶蛋糕,但是我哥说生病的人不能吃甜腻腻的东西,所以可不是我小气哦。”

比起蛋糕,他更喜欢面前香香的饭菜,小年抿著嘴,爬下床去刷牙洗脸,然後对著镜子里的猪头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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