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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列车没有终点/列车!别靠站(8)+番外

“头还疼吗?起来坐一下试试,看能不能吃点粥吧?”问句,语气却很肯定,忻楠走近床边。

他背向著窗户,晨曦在他身後,看起来像是给他镶了一层金边,高大如神祗,武断的声音里透著温柔,就好像自己是什麽脆弱易碎的东西,必须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俯下身,眼睛看著自己,小年突然有些不安,他好象很仔细很专心地在看著自己。小年觉得自己被从长时间藏身的黑暗里突然拉到了明晃晃的阳光下,温暖,但也不安、手足无措,希望被人关注与真的被人关注的感觉是如此不同,──他有点害怕了。

忻楠慢慢扶小年坐起来,那孩子很顺从,低垂著眼,坐好後,试著晃了晃脑袋,忻楠看到他皱起眉,紧紧抿了抿唇。

“还很疼?”

“……有一点点。”

“恶心吗?”

小年感觉了一下,摇摇头。

“那应该还好,起来吃点东西,再躺一会儿,没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忻楠打开桌边的保温桶,这时他敏感地察觉小年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转头看。小年也正抬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有些不安,过一会儿,才嗫嚅著,“……我……还没刷牙。”

忻楠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据很多人说,他的笑容颇具感染力与安抚性,既然是优点,就要善加利用。从袋子里取出一次性杯子,倒了温水递给小年,再把痰盂拎过来放在床边,忻楠点点下巴,“喏,嗽口。”

小年的心绪看起来果然安定了些,乖乖嗽了口。等他捧起小碗粥的时候,忻柏也回来了,头发水淋淋,看起来饿疯了,抓起蛋饼就咬,一口下去,才想起什麽来,又拿起旁边的番茄沙司往蛋饼上使劲倒,再一口咬下去,鲜红的酱汁从嘴角挤了出来。

忻楠皱著眉瞪他,伸长手用一张纸巾去给他擦一下,嫌弃地直摇头,“怎麽吃得跟猪一样?”忻柏啊呜又是一口,挑起半边眉毛来,笑嘻嘻。

小年看著他们,一勺粥舀起来却半天也没送进嘴里。

忻楠转头,“快吃啊!”

小年忽然没了胃口,放下勺子,呆呆看著碗,粥其实很好吃,香滑可口。

“怎麽了?”忻楠看了他一会儿,问。

“……我有点……恶心,吃不进去。”小年觉得不舒服,心里有些难过,头也很难过,里面一搅一搅的痛,外面火辣辣的痛,痛的他有点想吐。

忻柏凑过来看,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年後脑勺上按一下,小年“!“的抽一口凉气,忻柏已经叫起来,“咦,好大一个包!──哎哟!干嘛踹我?”忻楠凶狠地挖了他一眼,转头对小年说:“吃不进去就先不吃,再躺一会儿,”说著扶他躺下。

忻柏有点哀怨地揉腿,嘀嘀咕咕缩在一边吃东西。

忻楠用手托著小年後颈,把他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轻声安慰他,“医生说这两天是会有头疼和恶心的症状,养一养就好了,”他低下头,目光清澈带笑,对上小年的视线,“你再睡一会儿好了,没事的。”

小年迷迷糊糊地想著,要是他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忻柏那麽高那麽壮,一点都不像需要哥哥来疼爱保护的那种人,要是他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他对自己真和气。这麽想著,连疼痛和恶心好象都不太明显了,但是还是感觉疲乏,他慢慢合上眼皮,又睡著了。

一直到下午,等小年醒过来,忻楠才去办了手续带他出院。

小年坚持想自己回去,忻楠笑一笑,理也不理他,伸手叫了车,忻柏在一旁威胁地对他说,“莫讲废话!忻大侠的命令你也敢不从,是不是想被抽筋剥皮?”

忻楠似笑非笑看他,问,“忻柏,最近你在看什麽书?”

忻柏噤了声。

小年抿著唇笑起来,忻二侠冲他作个鬼脸。

车到小年家楼下,他又开始别扭,低声对忻楠说,“我自己上去就行了,那个……钱可不可以过几天再还给你?”

忻楠摇头,“不可以。”

“啊?”小年抬头,有点愣怔。

忻楠叹著气笑起来,“真是傻不隆冬的小豆子,快上楼!”说著用手去推小年的後脑勺。那个动作几乎每次见面做一遍,忻楠已经有点习惯成自然,不过这一次他很小心地把手掌向下移了一点,不让它碰到小年头上的包。

忻柏满不在乎地走在前面,大声絮叨,“不差这两步,送佛还送上西天呢。不送你上去,你这笨蛋再从楼梯上掉下来还得麻烦我送你上医院,你说你怎麽就反应这麽迟钝呢?练球球也拿不住,走路走到去撞车……你家住几楼?”

走在两兄弟中间的小年还没回答,忻楠已经答,“四楼。忻柏你真够罗嗦的。”

原来那天晚上他真的是在等我开灯才走,小年想,可是,如果我是住在南边的房间里,我开灯他不就看不到了吗?难道要在楼下等整晚?

小年开了门,忻家两兄弟跟著进去,忻楠环顾一下四周,两室一厅的房间,家具不太多,陈旧又不太常用的感觉,很明显没有人在家,冷清的味道里还夹著灰尘味。这房间给人的感觉并不舒适。

“你的房间是这边吧?”忻柏指著一扇门问。

小年点点头,走过去推开门,忻柏跟在他身後,进去转了几个圈,好奇地四下看,研究一会儿,冒出来一句,“……嗯,我觉得你房间有点怪。”

“什麽?”小年莫名其妙地看他。

“有什麽地方奇怪呢?”忻柏用手摸著下巴,努力思考。

忻楠不作声。这个房间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不像有人在住,或者说,不像有人会长住。房间里的家具比外面还少,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橱,连张书桌或椅子都没有。忻楠注意到那个老式衣橱是用挂锁锁住的,──如果他没搞错,没有谁家平常放衣服的衣橱会锁著吧?床角放著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除此之外基本上就没别的东西了。书籍、碟片、臭袜子、篮球、变型金刚玩偶、海报、相框……男孩子房间里该有的垃圾和臭味,这里全都没有。什麽也没有,干净得过了份。

“你家人去哪儿了?”忻楠平静地问。

小年踌躇了一下,回答,“小姨出差去了。”

是小姨,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

“就你跟你小姨一块儿住?”

“嗯。”

“她什麽时候会回来?”

“……大概还要几天……我……不知道,”小年犹豫不决,“……她是导游。”

忻楠点点头,明白了,“这几天你先到我们家去住,明天你们就上课了吧?带上书包和几件换洗衣服。”

小年有点吃惊地瞪著他。

忻柏从窗口溜达过来,到好象一点也不惊讶地点头,“嗯,说得对,反正你家也没人,这几天你干脆到我家来住吧,离学校还近,那大夫还说让观察你几天呢,你家好象没人观察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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