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废话!”六王子比任何人都明白,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只要父亲不死,那么他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六王子看着副官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很平静地伸出手去,扇了他一记耳光:“让你死的时候就去死!”
副官捂着脸没有说话,怨毒的汁液却溢满了眼睛。
六王子根本就不想理会他。
我需要一把剑。六王子份外冷漠的思忖着。
如果没有日照香庐所缔造出来的神剑,他永远都不可能攻破父亲的堡垒。想到父亲在城中歌舞狂欢,而他却要像一条狗一样守在城外,日日夜夜被自己的执念所煎熬着,他忍不住死地咬紧了牙关。
需要一把剑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了他不得不回过头,重新审视两年前那个亲手把自己抛弃了的地方。
日照香庐生紫烟。
终于在那天夜里六王子带人离开了他所在的营帐,来到了日照山下。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天空是一种明亮的淡蓝色,日光笼罩着锦簇花团,蒸腾起浓艳之极的香气。
花香令人愉悦,有微妙的眩晕的感觉。
六王子从衣袖里掏出一粒解药含在了舌根之下。
两年时间,日照香庐已经面目全非,花和藤蔓遍布了整个山顶,树的枝桠茂盛的完全没有道理,郁郁葱葱,绿荫懵懂。
沿着流水潺潺的河道往上走,闻名天下的日照香庐只是绿荫下面的几间茅草屋,茅屋甚至没有门,不管站得多远,一眼都能望穿它的底细。
六王子满怀恶意地微笑了一下,这就师傅的选择,他的得意弟子,快把他呆了一辈子的地方变成一个野生的大花园了。
山顶之上无比的寂静,让人有一种错觉,其实除了六王子之外,这茅草屋里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人。
六王子在屋里徘徊了几步,打量着每一个角落,甚至翻了一下茶杯下面,手里拿着那个杯子又觉得荒谬,他在干什么?难道那个男人能像尘埃一样躲在茶杯里面,就算他真的羽化飞天了,应该也是会变成一朵绿色的花。
茶杯倒是意料之外的精致,细白瓷官窑,杯体上绘着盛开的荷花。靠近唇齿之间的时候会闻到荡漾的花香。
六王子莫名奇妙地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屋子,黑色的,阳光照不进去,一旦身处其中所有感官会份外的发达,不管是皮肤眉眼唇鼻还是指尖,都被逼迫着去体会,去品尝,无可奈何,锥心蚀骨……
他都不知道他在桌前站了多久,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床上有厚厚的被子,日照这么浓烈,被子早该是用不到的了,他没想到那里会有人。
日照偏西,从每个空隙间照进来清洗了这个屋子,照到被子上面的时候,它动了一下,好像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六王子眼睁睁地看着那厚厚的被子下面有个人翻身坐了起来。
乌黑的长发流水而下……
浓烈的香气突然荡漾了简陋的茅屋。
二缠
除了薰香,六王子始终不能明白的就是他的头发。
每次在床上翻滚之后,六王子总要花很长时间来打理混乱的头发,这是常识吧,为什么每个常识到了这个人身上就变得一无是处。
就像事隔两年之后,他突然出现在日照香庐里,男人却像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平淡而平静地说:“晚上要吃什么?”
他一点都没有变。
日照香庐的两年,下山之后奔波征战的两年,六王子搬着手指算也觉得是应该有四年了……
可他连说话的口气都像从多年之前的那个模版里印出来的。
沧桑不平愤怒焦躁欲火缠身的人似乎永远都是自己,而这个人,他不怎么太像一个人:“你就不能问问我这些年去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男人顺着他的口气问了一句。六王子刚想开口,他却又接着说,“有水吗?”
茅屋里面没有水,六王子拿着茶杯到外面接了溪水,他想往里面吐口水,还想把怀里的毒药放进茶杯里,可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干,捧着茶杯回到屋里递到男人手上:“我不在的时候,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口气变得这么亲昵男人都没有觉察,喝水的时候他会微微仰起头,下颔和脖颈之间形成份外微妙的弧度,六王子觉得很好看,虽然他一直都很好看,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摸他……
男人喝完水自然而然地又把茶杯丢还到他手里,六王子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凉,沁骨,他就一个人,在这山顶上自生自灭,对他做什么应该也不会有人反驳……
他会反抗吗?
被撕裂的时候会惨叫吗?
还是会像外面那些山花一样平白无辜地任自己踩在脚下?
不过,六王子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跟在男人身后走出了茅屋,他采了几个蘑菇,几把野草,还有一些山花。
“你就想用这些东西招待我?”六王子淡淡地说,“我又不是一只兔子。”
“我一直吃这些……”男人停了停又说,“我也不是一只兔子。”
“我知道……”六王子从背后看到他弯下去的腰,很细,绿色的衣服让这个部分看起来像花径,花径……据说是花的生殖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你不是兔子……”
手顺着腰往下摸,他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他身上:“师兄……”
淫靡的口气,像那间黑暗的小屋里的花香……
他从身后按住了他两腿间的那个部分,鲁莽而带着一点恶意地,不能按捺自己,想进入……想破坏……
身前那个人却直起了腰,平静地神色里终于还是带了一点困惑。
六王子手指没有离开他,伏在他耳边的声音不可抑制地低下去:“我把你弄疼了吗?”
疼倒是没有……男人只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六王子想,我想吃了你。
除了草和蘑菇,最终六王子还是从树丛里抓到一只过于肥硕的兔子,他杀了它,扒了它的皮,却发现到这一步他就不知道该把它怎么办好了?
男人从他手里接过了血淋淋的兔子,洗干净之后,在肚子里面装了香料和药草。架到火上烤了半个时辰之后,香气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你不吃又怎么会做这些?”六王子低头微笑。火光映得他的脸色白玉染霞。
男人不说话,把烤熟的兔子放到他面前,自己抱着一个杯子坐到角落里去。火光同样拖长了他的影子,每喝一口水,都会给人一种植物在灌溉自己的错觉。
“师兄,你的日子过得太清苦了。”六王子微笑着凑到男人身边,一个靠水和药草活着的男人居然会烤兔子……他本来是想骗他的,实在骗不了,强逼也要达到目的,现在看起来,却莫名奇妙地有了一种你情我愿的暧昧,“你跟我下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