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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旧事(209)+番外

作者:锦秋词 阅读记录

枪打出头鸟,第一炮要整的就是尹从的紫荆关。

她以囤积男兵过多会减少战力为由,要求分散尹从的男兵营到各处,尹从自然不肯,坚称自己训练的兵士作战非常勇猛,不拘男女。

总兵大人新官上任,正是要借杀杀这个前朝武状元的威风,给大家一个下马威看看,遂与尹从立下军令状,要他手下的兵士与她带来的精骑进行对抗演练。若是尹从胜了,便任由他的兵士存留,如果是他输了,便得解散男兵营。

尹从决然答允。

定下条件有三,一是主将不能参与,只是挑选士兵一百人比试;二是对抗的是总兵自京带来的精骑,须得马背上见真章;三因决定男兵营的存留,所以尹从这边须得全男兵上场。

这条件分明是欺这边城缺少马匹,兵卒们缺少马上迎战的经验,尹从却慨然应允,并请求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临阵磨兵。

这一个月的练兵时间来之不易,总兵根本没有把这区区一个月放在心上,却借机让尹从再定下条件,如若此仗输了,尹从因为无故抗命,须受军法处置。

尹从一一应允,拿这用自己荣辱前程换来的一个月加紧练兵,打算背水一战。

众男兵知道守将大人为了他们将自己置于危险位置,个个感激,斗志泉涌。

拼斗之日,经过特训的男兵们竟将总兵带来的精骑冲得溃散,阵型无法保持。

此役却是总兵败了,但她不露紧张之色,却着人细查尹从手下,不料竟从那上阵男兵中揪出一名女兵。

却是百人训练小队中有名男兵染病,身体不适,但怕临阵换人会影响士气,想咬牙挺过。不料到了出仗前夜,高烧体软,连马背也不能上,不得已找了也是同在此军的同胞姐姐代己出战。原本想着两人相貌极似,且在战场上二百人,厮打起来人马交错,不会让人认出。不料总兵竟胸有成竹,笃定尹从营中有私,一把将人揪出。

总兵道这两人私下勾结,漠视军纪,欺瞒统领,判为斩首。尹从替两人求情,并直陈是自己驭下不严才会发生此事,他会依约解散男兵营,并领军法。

总兵占了上风,也没有为难那对姐弟,打了尹从一百军棍,着他十日后解散男兵营,再写了封奏折上朝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道是经了此事,边关将士无不服膺,再也不敢生起异心。

这封奏折很是不起眼,没有乱,没有灾,甚至没有死人,慕容媗甚至都没有去翻一下。

事隔了两日,笑笑从大姐兰陵嬢口中知道了此事。兰陵一家得罪了宁君,世女被调了闲职,其中有项日常事务便是将各地边关递来的信息分类归档。这紫荆关守将尹从被罚的事情,她考虑了两日,还是告诉了小妹。

笑笑一听,魂都飞了,一百棍喔,想当年她自己被娘打了十来下家法就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这还是军法,一百棍都打在身上,那该有多疼!

而且她当日也亲到过紫荆关看尹从演练,不说那群男兵身手利落,个个出色,这样就遣散了很可惜,就单冲着尹从当日指挥时的神情,就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心头肉,怎么可以就这样让散就散了。

于是她立即就病了,得了需赶去边关才能治好的急病。

兰陵嬢虽然猜到她会亲去,却不料她竟在那里拖了那么久,若是教她知道慕容媗那日在房内跟假扮笑笑的甄绣说的那番话,不知会不会心怀鬼胎的怀疑是皇帝知道她给笑笑通水了,方才作出把她调离兵部的安排。

话说笑笑听得尹从受罚,心急如焚,抛下京城一切急赴边关,这日里轻车熟路直抵大营,被还驻在此的总兵拦住。

这总兵虽然年少气盛,但也是很懂看风头的,知道常太傅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人物,赶忙巴结上了。

笑笑很是恼这人打了君行,原本是打算问罪来的,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这是装病出京,实在不宜大张旗鼓,便按倷着火气,只在言语中透露说尹从是自己的旧识,听得他受了责罚,所以跟皇上要了假,来探望于他。

总兵听得脸上变色,这个一品大员单身孤骑,星夜急驰而至竟是为了探病,还是探一个被自己整治成病的人。

她不敢多想,连忙说了一车子好话,当然都是往尹从脸上贴金,说他治军如何如何严谨,手下兵士如何如何勇猛,然后说她开始想着男兵不好,现在观念完全改过,拍胸口保证绝对不会再动他的兵。又偷瞄着笑笑脸色,低声说当日惩罚尹从也是因为立了军令状不得不为,她也很是惋惜,但在当时已经吩咐众人下手轻些,事后又让送上上等金创药调理,尹参将并无大碍,期期艾艾的只差没有说都是自己的错,请太傅大人不要计较了。

笑笑端起架子不置可否,不咸不淡回了两句,意思是这“故人”也就是跟自己略有交情,自己是帮理不帮亲,只是看在尹参将一心为朝廷办事,却受到重罚,很是不对。关于后事如何处置,先看看人再说,不过这事明显处理得很没水准,你给我小心着。

装着不着急的样子,不一会却辞去了,桌上的茶水还是热的,碰都没有碰过。

总兵看着杯子苦笑,这“故人”二字,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笑笑在总兵那里摆足架子,却在尹从的房外吃了闭门羹。

守门的小兵软硬不吃,一口咬定守将大人不要见外客,让她请回。她自然不肯,几乎硬闯,这时李游击来了,隔远便唤:“哎哟,我道这荒凉地头怎地来了只喜鹊在叫,原来是太傅大人来了呀!”

笑笑也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忙问尹从伤势,又说要探望。

李游击笑着说:“他伤是没有大碍的,就是不能下床,现在应是一早醒了,我替你问问他去。”

等了半晌,李游击开门出来,摇摇头说:“他说不想见你。”

笑笑急了,“你说了是我来了么?”

“说了。”

“……我只是见见他也不可以么?”

“……”

“他到底怎么说?”

“他说现在很累……”

“他是谁也不要见还是只不要见我?”

“……我怎么知道!”

“……”

“……”

尹从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外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人都已经是权倾天下的大官了,怎地说话还是这般急躁……听着都可以想象得出她的神情,急红了眼,跺着脚,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似乎要流泪……

不过她定然是不会进来的,即使只是一扇薄门,即使她是品秩比自己高好几等的大官。她定然不会进来的,只因为……他不应允。

那时她便是这样,似乎对自己有点害怕,怕自己皱眉,怕自己冷下脸来,怕自己不高兴……人道观三岁可知八十,虽然那时她年少,可是……终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吧。

外头终于静了下来,他轻轻的吐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竟然觉得有点脱力,终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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