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我该不该说您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或者说,对自己的不受欢迎程度有正确的估量?
“说到父亲……放假的时候父亲找过我。”我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件事,教父“哦”了一声:“黑魔标记越来越重,卢修斯自己也知道,抉择的时候到了。”
我停止了抄书的动作:父亲……现在应该很迷茫吧……
“他后来又和您说过什么吗?”我怀着一丝希望问,教父摇了摇头:“但我看得出,他有些焦躁。”
“事实上假期时我又对他说了一些事……”我观察着教父的脸色,小心地说。
“我料到了,”他叹息一声合上了书凝视着我,“我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比上次见面还要心神不宁。”
咬着嘴唇在羊皮纸上乱画着,我的心思已经不在书上,教父抽走了我的羽毛笔:“如果不能集中精力,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墨水!”
我就势趴在了桌子上把头埋在了手臂里。教父的话让我无法不担心,伏地魔驻在马尔福庄园时父亲的憔悴面容浮现在我眼前。梅林,我好想去看看他……哪怕只是隔着门缝远远地望一眼也好……
“把药喝了然后回你的格来芬多塔去,我相信寝室的床铺要比我的办公桌舒适得多。”教父推给我两只小瓶,荧绿色和绛色的液体微微晃动着,哦……是我的特配调养魔药。本来我只需要前面的那一种,但是现在……咳,该死的女孩身体!
磨磨磳磳地清空着那两只小瓶,我在教父不耐烦的目光中起身:“教父,我可不可以……”
我的话被打断了,一阵熟悉的灼烧感忽然掠过我的左臂,我震惊地抬头望着同样愕然的教父,显然,他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伏地魔的召唤,面向全体食死徒的召唤!
“该死!”教父咒骂了一声,迅速翻出一只小药瓶丢给我,“马上回你的寝室!如果疼得厉害就把这个喝掉!我去……”
“西弗勒斯!你在吗?”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教父的话,是卡卡洛夫的声音,我与教父对望了一眼,教父略一点头,我闪进了他的休息室。
“伊戈尔,如果你有一点时间观念的话,就不应该在就寝时间打搅你的同事。”教父冷着声音,而卡卡洛夫的声音则颤抖着:“西弗勒斯,是他,我发誓是他,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这里是霍格沃茨,伊戈尔,”教父的声音依旧冷静,“我不觉得黑魔王会突然出现从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里跳出来丢给你一个阿瓦达索命,你安全得很。”
“我会死……”
“相信我,至少现在你不会。而如果你不马上滚回你的房间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在黑魔王有机会动手之前先让你永远地闭上嘴巴!”
“西弗勒斯,这不是玩笑,你知道……黑魔王从不宽恕……”
……
我没有心思去听卡卡洛夫像个女人一样的哀哭,对我来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匆匆地给教父留下一张字条——虽然我很清楚他看到之后的唯一念头就是把我倒吊起来抽一顿,又在他休息室的药柜中翻出了两只药瓶,然后在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了一只小小的白布包。一层层剥开白布,那里面露出一只黄铜的箭头。
深吸一口气,我伸手抓住了它——
仿佛肚脐后面被一只钩子钩住,我周围的世界又开始旋转起来。
我只知道这个门钥匙会带我到父亲身边,但到底会到哪里,我并不清楚。但我可以确信的是,正处在巨大矛盾中的父亲,绝不会在感受到召唤的第一时刻就雾化移形到伏地魔身边。
双脚踏上实地,我微蹲缓冲身体,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是什么地方?
双脚踏上的是柔软的地毯——感谢梅林,是魔法部的办公室。说实在,如果此时父亲正身处马尔福庄园,或许我需要做出的解释还要多出一大串。
父亲在我面前的长桌之后,正眯着眼睛打量着我:“布雷恩小姐,你总能给我惊喜。”
我怔怔地望着父亲的脸,他确实憔悴了:虽然他以一个马尔福的严谨伪装了自己的眼睛和脸色,但还是看得出两颊微微地陷了下去,神情也有一丝掩不去的疲倦。一阵刺痛掠过我的胸口,我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父亲眼中闪动的些微惊讶又猛地提醒我收住了脚。
“我猜,你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该不是只为了盯着我的脸发呆?”父亲的手里摆弄着蛇杖,语调慵懒,若不是左臂微微不自然的动作,几乎能让人相信在他的身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想您或许会需要这个。”将教父刚刚塞给我的魔药放在父亲面前,我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情。父亲看了我一眼,打开瓶塞轻轻嗅了一下,神情微微一变,目光有些复杂,把玩片刻,将瓶子放在了桌上——没有丢还给我,但也没有收起。
“您在犹豫,对吗?”我轻声说,“不然,您不会现在还坐在这里。”
父亲并没有发怒,但从他淡然的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受到冒犯的神情:“布雷恩小姐,你又越界了。”
“我……”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父亲又恢复了那种冷漠疏离的态度:“没有人可以干涉一个马尔福的决定,即使是……”父亲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带着深深的无奈长叹一声。
这句没说完的话像一记石化咒一样击中了我,我呆呆地看着他起身离开座位,似乎是要即刻动身,突然间,他转过身,俯视着我,头一次目光中没有带上任何轻蔑与厌恶:“回去,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涉足了什么样的危险领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一阵热流冲上了我的眼眶,久违了的父亲的关心……即使只是一瞬,一句话……
我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您也一样……来得及的……只要肯回头,现在并不算晚……”
我感到父亲身体的僵直,他沉着声音压抑着怒气:“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吗布雷恩小姐?”
“别去……”我固执地不肯放手,“一个马尔福怎么可以踏进已知的地狱?在您已经看到伏地魔真面目之后。在几个伏地魔间周旋有多危险?没有理智的疯子会毁掉整个世界!”
“别把我当成救世主!在地狱里做只恶魔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父亲顿住,凝视着书架上的全家福照片,小小的妈妈和我正好奇地看着我们。他轻声说,仿佛在说服自己一般:“……我不会给他……对他们动手的理由……”
“所以您就拿自己当作祭品?”我忍着即将涌出的眼泪,握紧的拳头无法自抑地颤抖着。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次,我绝对不允许父亲再做出这种决定!
“您的家人需要的是完好无损的丈夫和父亲,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灵魂上。由您的牺牲换来的安逸带给他们的只能是痛苦。您是马尔福家族的支柱,您不能有一点闪失,所以……不要随便让自己踏进危险……”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袍袖,“您不想维护马尔福千年世家的荣誉吗?但伏地魔……他们只会玷污了这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