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讽刺语调传入耳中:“很有活力,看来死不了。”
我松了一口气,又因为愧疚而有些心虚:梅林,我又昏迷了多久?教父又有多久没能好好休息了?
灵魂的虚弱感已经平复,头痛等身体的不适也早就消失,显然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很久。但看房间的布置……还是在蜘蛛尾巷,那就是还没有开学了。
“教……”我说话的同时看了看四周,教父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用看了,没人救得了你!”
救?大概是刚刚清醒的缘故,我的头脑转得慢了几拍,以至于现在才发现教父正处在爆怒的边缘。
他满布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我:“德拉科,你的大脑封闭术是谁教的?”
嗯?为什么教父会知道这个?我心下讶异,偷眼看着他的脸色,没有立刻回答。
“说!”
“是贝拉姨妈!”我立刻习惯地坐直迅速地出卖了我的导师,就差在前面加上一句“报告教授”了。
“梅林的,那个疯女人……”教父恨恨地咒了一句,“她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高强度的绝对大脑封闭,持续时间过长会引起颅压暴升、七窍流血,甚至会致死?”
“没有……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承认,一面也暗自心惊:大脑封闭术通常用于需要撒谎的场合,只需要藏匿你想隐瞒的那部分记忆,完全清空一切思维和感情的绝对大脑封闭基本没有实际用途,我也是除了训练之外头一次尝试,从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教父的神情意味着他的怒火没有因这句话有丝毫减轻,粗重的喘息和恐怖的红眼睛让我做好了被兜头痛骂一顿甚至抽一记耳光的准备,但他却没有再训斥我,只是突然将我从床上拎起来,吼一声“滚出去”一把丢出了卧室。
我扶住桌子站稳,心里七上八下地盯着砰地摔上的卧室门,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等他稍微平静一会儿再去道歉。打量着杂乱无章的大厅,我习惯性地扮演起布雷恩家乖巧的小女儿,将那些随手丢在桌上的药品整理归位——一向注重条理的教父会这么乱放东西实在很令我感到意外。不过以我对教父习惯的了解,我相信事后他不会对我的工作有丝毫不满。
但直到大厅恢复了应有的洁净,卧室中依然没有一点声音。教父……他还在生气吗?我忐忑地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不由得越发瑟缩起来。犹豫了很久,还是担心的情感占了上风,我深吸一口气,冒着被劈头丢一句痛骂的危险试探地将门推开。
卧室里很安静,教父伏在床上、半边身子歪下床外的情景吓了我一跳,不过他平稳的呼吸和放松的神情都说明了一个事实:他只是睡着了。
我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教父极其难得的虚弱状态:从将我捡回家之后,教父就没怎么合过眼吧?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连忙摇摇头制止住那不合时宜的伤春悲秋将他扶上床,又在药柜里找了很久,终于翻出了一小瓶无梦魔药。看着他迅速震颤的眼球在药物的作用下彻底转化为缓慢的非RAM运动,我轻轻地舒了口气:24小时之后他就可以恢复了。
我真是个不省心的教子啊!
悄悄掩上了门,前一秒还空无一物的长桌上突然一声爆响,凭空冒出了凤凰福克斯的身影。顶着额上的青筋我一把抢过了福克斯脚上的信:这只和主人一样混的烂鸟,送个信也要来个幻影移形搞出这么大噪音,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凤凰吗?
已经放弃抗议它荼毒我头发的行为,我匆匆扫了一眼羊皮纸:后天下午亲自接我回学校……邓不利多又在抽什么风?等等……后天就开学了?
我好像昏迷了一个多星期?
比起上次的两个多月来真是快了很多,大脑封闭术的抵御果然起了一定作用,但更多还是要归功于教父的治疗和照顾。
教父醒来后狠狠地骂了我一通,我垂着头乖乖任他把一只只几百字的长句砸到我的头上。这顿骂我挨得并不冤,收到他的警告后没有立刻学习守护神咒、敏感时期在对角巷一个人乱晃还无视他叫我赶快与大家会合的命令、异想天开用不相干的咒语抵御摄魂怪、过度使用魔法险些送命……随便哪一条都够我抄一百遍家规,我对三年级的晚间自由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而在看到邓不利多的信后,他越发厌恶地皱皱鼻子不由分说地直接将我打包丢到了韦斯莱家,理由是“我可不想让那老家伙的靴子踩脏了我的门坎”。
我带着一身炉灰从壁炉中横着滚出来的姿态并不美妙,还好客厅里只有狼人教授一个人。他有些无奈地笑笑将我拉起来施了一个清洁咒,冲着火光未散的壁炉喊了一句“西弗勒斯,你还是这么粗暴”,也不知教父有没有听到。
但可以肯定的是小鬼们都听到了之后的那句“欢迎回来,德拉科”,从各自的树洞里探出了一只只小脑袋,然后参差不齐地欢叫一声,一团团顺着楼梯扶手滑到我面前,又引起韦斯莱胖夫人的一阵暴怒“臭小子你们又给我滑楼梯”,抡起锅铲在除了格来芬多级长,哦,现在貌似是学生会主席之外的男性韦斯莱头上各自敲出一个大包。
“上次住院没住够吗?”菲尼一边紧紧地抱着我,一边闷声埋怨着。
我看了卢平一眼,他对我动了动眉毛,我明白过来“德拉科在圣芒戈”是给他们的解释,也含糊地带了过去,然后一头冷汗地看着他们开始认真探讨起潜入圣芒戈特护病房的ABCD方案,终于忍无可忍地插了一句:“你们……到底还希望我进去几次?”
看着静静坐在人群之外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我的狼人,我轻叹一声,不知他事后会不会找机会与我“谈心”。教父后来曾不情愿地向我提起,那天将满脸鲜血的我带到他面前的就是他昔日的对头之一莱姆斯?卢平,看来这家伙还是知道了一些原本不打算告诉他的事情。但很显然这只血统不纯的狮子要远比他的同伴们沉稳,直到邓不利多出现在韦斯莱家,依然没有向我问起过一个字。
我没有拒绝邓不利多伸出的橄榄枝。他说得有道理,我刚刚从上一次伤害中恢复,既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守护神咒,就需要尽量回避可能遭遇摄魂怪的场合。所以我最好不要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回学校,以免在抵达学校大门时再来一次人事不省——那时就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丢人了。
只不过,我要回学校走教父的壁炉就可以,再不济还有福克斯甚至校养小精灵,总不需要他亲自出马。特地选择这个方式,大概还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我从上学期末愤然冲出校长室后就再没和他联系过,这次也算是久别重逢。但为什么我会觉得……他比我上次见面时,又年轻了一点?
韦斯莱们携同寄居在此的其他生物已经前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屋里只剩下我和邓不利多。我打量了一下他短了半尺的胡子:“你又用什么惊天地泣鬼魂的方式把自己弄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