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也看到了我,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又自然地滑开了。倒是马尔福小少爷很不高兴,威胁地瞪了我一眼,明显是在警告我离父亲远一点。我不自觉地挑了挑嘴角,转过身,跟着菲尼走进了礼堂。
温馨的画面……很完美……不需要再多一个我……
“今天是什么课?”餐桌上,我习惯地问菲尼,格兰杰愤怒地瞪了我一眼:“德拉科,开学这么久了,你自己选了什么课不知道吗?”
“又不是我选的。”我满不在乎地搅着麦片粥,“我告诉菲尼把她的课表照抄一份写上我的名字就直接交上去了,我没看过。上课我只要跟着她走就没错。”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认真!”格兰杰的班长属性又开始暴露出来,“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将来的学习方向也不相同,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好啦赫敏,别总是教训我们,”菲尼烦得捂上了耳朵,“我们想作伴不可以么?”
“今天上午是黑魔法防御术。”猫眼救世主突然插进来回答了我们的问题,同时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我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多谢。”
波特已经连续几天对我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显然有些后悔,终于逮到这个机会打破了僵局。虽然是这种一戳就破的小伎俩,我也没有为难他的必要,毕竟,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太不马尔福了。(作者天音:小龙你有资格这么说吗?)
果然他露出了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局促地笑了笑拿过了格兰杰的课表掩饰地问:“说起来,赫敏,你选了什么?……全部?”他愕然地看着重重叠叠的课表,“怎么可能!”
貌似波特还不知道时间转换器的存在。格兰杰看来不打算告诉他,我当然也不会多事。扫一眼炸毛小母狮越来越蓬松的头发,我真心感谢她这学期的忙碌,那个SPEW计划被部分搁置了,现在她只在看到忙碌的多比时才会愤慨地向周围疾呼几句,然后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匆匆冲向下一节课的教室。那条非常田园的小裙也已被她遗忘在脑后,“偶然”被斯普劳特教授看到后非常感兴趣,无限期地借去当作样本,于是我听韦斯莱丫头说今年曼德拉草们的秋装好像就是这个款式。
在波特继续无休止的追问和格兰杰越来越不耐烦的回答中我们走向了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狼人教授的课还是不错的,系统完整条理清晰,理论与实践并重而且颇有趣味。只不过,上一节课我上得有些辛苦,因为他的物种属性配合上红帽子这种生物……受到麻瓜童话荼毒的我忍笑忍了整整一节课。不知这节课他要讲什么。
还没走到教室门口,我就从大敞的门中看到一只正在因其中某个生物的挣扎而砰砰作响的破旧柜子,脸上的笑容立刻凝住——
我想我知道他要教什么了。
我后退两步盯着那只旧柜子:“菲尼,你们先去,我离开一下。”
“嗯?”格兰杰立刻拉住我的胳膊挑起眉毛,“又去干什么?你该不是逃课逃习惯了吧?”
“不……”我坚决地从她手中挣脱出来,“这节课……我不上!这个咒语我很早就会了我不需要重学一次。请帮我向卢平教授请个假……”
“很多咒语你都很早就会了,为什么只有这次?”菲尼观察着我的脸色,轻轻从我的额角沾起一滴冷汗,“德拉科,你在害怕。你很害怕。怎么了?”
“我先走了!”我推开菲尼快步走开,不顾他们的追问迅速拐过楼梯,差一点跟正走向教室的狼人撞个满怀。他轻轻地扶了我一把,有些奇怪:“德拉科?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要去哪里?”
“抱歉,教授,我忘了带书。”我垂下视线避开那双温和的眼睛,越过他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走去,仿佛没有听到后面那句“没关系,这节课我们只需要魔杖。”
我一口气走出到城堡前的喷泉边才停下,撑住水池边缘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半晌依然无法压抑下满心的烦躁,我掬起一捧水猛地撩了满头满脸。
博格特……我的博格特我六岁时就已经知道了!摄魂怪、博格特……这些强迫我面对过去记忆的东西为什么总是一次次找上门来?够了!都说时间是愈合伤口的最好药剂,但我说这根本是扯谈!不管过了多少年,那些画面掠过脑海时带来的伤痛,只会越来越深。
“可以解释一下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布雷恩小姐。”优雅淡漠的声音在我前方看不见的位置响起,我惊跳起来猛一抬头,父亲的轮椅从水池中的雕像背后慢慢转了出来,我张了张嘴,完全傻在了当场。
父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他看到了多少?他会怎么做?……为什么总是在失控的时候遇到父亲?似乎迄今为止,我展现给父亲的一直都是我糟糕的一面。梅林啊……
“如果我没记错,现在这个时间,三年级有一节黑魔法防御课。”冷灰色的眼睛扫过我的脸,微微皱了皱眉,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珠,浸湿的头发也打着绺粘在额角,越发瑟缩起来。我现在的仪态不要谈什么优雅的风度,连最基本的整洁也做不到,大概……又让他讨厌了吧?
“抱歉……我……我马上回去……”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湿淋淋的手指绞着袍角,微微地打着颤。
“不必了。”从父亲的声音我听不出他的情绪,仿佛是纯客观的叙述,“你我都很清楚,你完全不需要上这些课。”
“德拉科少爷……”轮椅后又伸出了尖尖的耳朵和大大的眼睛,伴随着一声尖利的惊叫,我的头嗡地一声:多比……我已经够狼狈了,拜托你不要再来乱了好吗?
“多比,去厨房给我拿一杯咖啡。”父亲打断了他可能无休止的混乱发言,“亲自煮给我,我不喝校养精灵调的可可汁。”
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多比在父亲话音消失的同时就幻影移形消失了,水池边只剩下我和父亲,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静静地对视着。
“我很好奇,”父亲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抚着蛇杖,“从我说第一句话开始,直到现在,你的手一直在发抖。”他的目光不经意似的掠过我紧抓着袍袖的手指,我很丢人地颤抖得越发厉害,“这样的你,如何能够做到在黑魔王和几十名食死徒面前面不改色地编上几十分钟的故事,骗倒了包括黑魔王在内的每一个人,将黑魔王本人送上绝路?”
父亲越说我的脸越是烫得厉害,低着头小声从实招来:“福灵剂……”
我没敢看父亲听到我这个回答的表情,但他过了很久才重新开了口,话题却完全变了:“过来。”
我小心地挪近,在父亲面前几步处停下,又经过了完全静默的几分钟,我感觉到注视在自己身上的复杂目光,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在我已经完全不期待他再开口时,父亲却忽然眯起眼抬头看了看天:“布雷恩小姐,介意带我在学校里走一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