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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如露(12)

作者: 锦秋词 阅读记录

两人的签都不算甚好,霞衣的尤其不吉,自寺里一路出来她的嘴都可以挂油瓶了。甄洛连忙宽慰她:“我觉得那解签的说的不对。风雨打落桃花惊春梦,那是让人不要耽于玩乐梦想呀。想那好端端一个渔翁,干嘛学人做春梦呢,何况还是在水上,还有风雨,睡着了那不是惊险万分么。幸好他及时醒来,虽说是一时不辨方向,但醒了总比睡着强呀。”

霞衣脸色稍霁:“小洛,你还真能掰啊。不过呢,我觉得你那签说得蛮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要认死理吊在株歪脖子树上呀。”

甄洛一听,只淡淡一笑,“我却觉得也蛮合你的,我倒是喜欢你那支签,你若不喜,我跟你换了吧。”

霞衣一怔,瞟了她一眼,笑:“五十步笑百步,两支签都不算好东西,换什么换呢。”她慢慢敛了笑意,一字一顿的说:“小洛,你要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互相伤害,我宁愿受伤的那个是我。”

甄洛看着霞衣,夕阳下那个女子正朝着她笑,脸上是淡淡倦倦的温柔,温柔得都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孟大小姐了。她眼里一热,只道:“霞衣,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保护你,如果你愿意,一辈子!”

霞衣转头看着远处的晚霞,久久的,回头一笑:“小洛,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客栈,看到大伙儿都围了一桌,边吃边喝边摆龙门阵。

安老头正在说到锦官城又称作芙蓉城的来历。

小六打岔说这城里种满了芙蓉花,当然叫做芙蓉城了,就像咱们盐城就出盐,这是明摆着的道理。

安老头吭吭两声:“小伙子口气倒大,芙蓉花多也是一种说法,但不是因为这花,而是因为栽花的人。有说是‘芙蓉护城’,当年后蜀主孟昶在成都土城上遍种芙蓉,每当九月,芙蓉盛开,远望则如锦如绣,所以名之芙蓉城。”

“不过另一说就有趣得多,说是‘龟画芙蓉’。当年建城之初,地基不稳,累筑累圮,后来出现神龟引路,其城乃成。而神龟指引的路线恰似一朵芙蓉花,是以这城就叫做芙蓉城了。”

安老头说了一段,抬眼看见甄洛霞衣两人站着,便叫她两人过来坐下,招呼两人吃酒菜。

霞衣看见桌面排了几碗菜,碗里都是红通通油汪汪的,皱眉道:“我可不能吃辣的。”

“那就喝点这个。”安老头推过来一个葫芦:“这里气候潮湿,喝点这个最好。”

霞衣便拿了葫芦喝了一口,觉得那酒的气味泛腥,味道倒也不算烈,余味泛甘,还算不错,便又一气喝了几口。

甄洛嗅到那酒的味道古怪,问安老头:“这是什么酒?”

“这是好东西,是……”安老头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门前,又走了回来:“奇怪,我刚才好像见到有个怪东西在晃,眨眼就不见了。”

甄洛走到门前,一晃人就不见了,再一晃,揪了个人进来。正是抱着一匹缎子的温子虞。

“你鬼鬼祟祟在外头做什么?”甄洛就是瞧他不顺眼,老是觉得他一副欠揍的样子,从来没有好脸色给过。

“我……”子虞也不知怎的,就是怕甄洛,一见她挑眉瞪眼的样子就脑子搅成一团,只想找个地方躲去。幸好这时嗅到一股异味,他鼻子耸耸,转眼瞧见葫芦拿在霞衣手里,连忙用力一挣,几步挨过去,大呼小叫起来:“哎哟,孟大小姐,你居然敢喝这个,我真佩服你!”

“这有什么,酒而已嘛。”霞衣展示豪气一样又灌了一口,咂咂:“味道不错,还没有玉冰烧那么烈。”

“可是……”温子虞一脸佩服的表情,似乎不是装出来的,“可是这是耗子酒呀。孟大小姐难道不怕耗子吗?”

“耗子酒?”霞衣“噗”的一声喷了对面的顾墨一脸。

“哎哎,别紧张。这耗子酒是用刚出生还没睁眼长毛的小耗子泡的,听说滋补非常……”子虞“好心”的解释说:“这跟那些灰灰黑黑有根长尾巴的大耗子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他还没有说完,霞衣已直冲后院大吐特吐起来。甄洛狠狠瞪了子虞一眼,追着去了。

子虞看着默然围坐的四个男人,纯洁无辜的说:“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没说错,他妈的说得太对了!”顾墨瞪着葫芦,又瞪了安老头一眼,“耗子酒!嘿!谁说是蛇胆酒来着的!”

“我有说什么吗?唉,人老了,脑筋不中用了,什么都忘了。”安老头睁着一双懵懂无神的眼睛,转脸对贺耿说:“小贺,喝酒喝酒!”

“哇”的一声,小六也冲进后院去了。

安老头的“蛇胆酒”所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孟大小姐当晚上吐下泻。不知是否半夜起夜次数多了点着了凉,早上竟还发起烧来。这一来,大家只得在锦官城多耽搁几天了。

就是这样,跟甄洛所预期的早日离开就有了事实上的出入。而她现在,正忙着为生病的霞衣操心,早就把下午遇到危险老朋友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

第九章

早上,安老头看孟大小姐的热度降不去,便给开了个方子,让人去买药。甄洛拿了药方扫了几眼,说句“还行!”便要去了。子虞在旁边说:“你留下照顾大小姐吧,我去好了。”

甄洛斜他一眼:“你会去药店吗?”

子虞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把将旁边的顾墨扯了过来。甄洛才点头放行了。

子虞那个憋闷啊,感情把我当废物了!一路找药店一路碎碎念,怎地世上就有这么霸道的人呢?

顾墨插了个嘴:“小洛人很好,一点不霸道。别看他长得个子小,镖局里的重活从来都是不挑不拣的,不对,是抢着干才对。”

子虞说:“他就看我不对眼,老是折腾我。”

顾墨说:“小洛不兴折腾人的,只是你怕他,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才会觉得他针对你。亏你还有跟班呢,怎么就怕他一个呢?”

“我怕他?”子虞哼了一声,“我怎么怕他!他看死我不会找药铺,我就算找到了也不急着回去,咱们喝酒去。”

“这不好吧!大小姐还等着药呢。”

“大小姐那是腹泻体虚着了风寒,其实喝姜汤最好,这剂药不温不火的,吃跟不吃也没什么两样。”

“你懂医?”顾墨被他一直扯进酒铺子里,嘴里只说:“那你方才干嘛不说?”

“甄洛不是看过了吗,他说行,我说不行,不是讨打么?”子虞坐下叫了壶酒,两碟下酒的小菜,嘱咐小二要把酒温好,鹅肠要配嫩嫩的子姜炒。他倒是斯斯然的一点不急。

顾墨瞧着他,嘿嘿只笑,“你就是怕他!”

“我怕他?哼!”子虞拿热茶将筷子烫了遍,一边甩水一边说:“我那是尊重他,大男人长得跟个姑娘似的,就怕惹急了他翻脸就哭那个难看,要不就他那小体格,折吧折吧给他揣兜里!”

顾墨一听这话,“噗”的一声喷了口茶,看着他身后说:“你可真行!咱镖局里敢说这话的就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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