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46)+番外
我伸手捏捏他的腿骨,他顿时大声惨叫起来。
我别转脸:“你会不会骑马?”
“会,会!”他一迭声的说,两只手直直的伸着。
我咬了咬牙,伸手搀他起来。
旁边那些护院一阵嗤笑,我的脸直红到耳根去了。
直把那人扶到马前,春风凶巴巴的瞪他一眼,只是摇头。
我哄了两句,春风只是在喷粗气,不肯服从。
我恼了,指着马鼻就骂:“要不是你脾气暴躁又有暴力倾向,我会惹上这么个东西吗……”旁边那个东西“哇”了一声又要哭了。
“我会认识这么一个人吗?我有必要带他去看大夫吗?”旁边那个东西张大嘴准备嚎啕,让我抽冷子一瞪生生憋了回去。
“你,你这没出息的,真是气死我了!”最后一句我把春风当作那妖孽,骂的眼睛都快要喷火了。春风一愣,吓得哆嗦了一下,黑眼睛里都是委屈。
终于是让那人上了马。
我牵着马走,这下当马夫了,这世道啊!
马上那人满意了,突然问我:“公子不上来吗?”
我摇摇头,只怕再被这人粘上一星半点,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是,公子不乘的话,我也不好意思。”
我心里大骂:你这人会不好意思?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
“这样好了,要是公子嫌弃我,不肯跟我同骑,我,我也下来好了。”说着便要爬下来。
我的天啊,你这个样子不肯骑马,难道要我搀你吗?
头都大了。
“你别动,再摔一次你的腿还要不要啊?”
“春风你站着别动,再给我添乱就宰了你,做成马肉灌肠!”
“放手,这样子拉拉扯扯好难看!”
“死春风,再用尾巴抽我我把它割下来做苍蝇拍!”
“……”
“求你俩别再闹了,我也上来成了吗?”
一按马背,那人向我伸出一只手来。
我一怔,瞧着那只沾满灰还有不少血道道的手。
那人不好意思的把手缩回去,在身上的破烂衣服上擦了又擦,再次伸了出来,脸上笑着,眼睛巴巴的瞅着你。他被打的甚是狼狈,头破血流的,又在地上滚过,浑身又是土又是血又是脏污,实在难看,但这一笑却如云开见月,满满的都是欢喜。
我不做声,往他手板拍了一下,自己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
那人笑得白痴一般:“公子住在哪里?公子贵姓名?我姓萧,名叫萧桥。不知公子你……?”
我忍无可忍:“闭嘴!不然一脚把你踢下去!”
一路回到掩月楼,采柔叫我竟带了这么个人回来,惊得嘴里可以塞进个鸭蛋。我让她打点水来给萧桥清洗,拴好马,又让六子去叫大夫,自己也去洗把脸。
谁知回来的时候听得房里闹得一团糟,才知水是打来了,萧桥却不肯让采柔碰他。一见我进来,眼泪汪汪的直瞅着我。那种眼神啊,看得采柔咝咝的直抽凉气。
我对他笑笑:“萧桥,你又有何吩咐?”
萧桥可怜巴巴的说:“我怕女人,不能让女人碰我。”
“你断的是腿,又不是手。”我一拉脸,拧把毛巾直接扔到他怀里。
萧桥嘴巴一咧,眼里满满蓄着的都是眼泪,将衣袖锊高,巴巴的举着擦伤的手肘给我看:“我自己擦不到。”
我咬牙瞪着他,心里只恨方才为什么一时心软,捡了这么个活宝回来,早该由得他给春风一脚踢死。
萧桥看我没动静,垂头哭道:“我也知道公子肯收留我已是天大的恩典,但萧桥也是没有法子啊……要是等会儿大夫来了,见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以为是让公子打的,误会公子是那种会虐待下人的,那不是萧桥的错吗?我于心不忍啊。”
我深深吸口气,我忍忍忍。忍得一口浊气沉沉下肚,耍八卦似的揉上百十个圈子,轻飘飘的从鼻孔升出去,方才笑道:“你懂这般为我着想,真是我几生修到的福气。”
说罢拿过毛巾,蘸了水,替他擦去胳膊上的尘土血迹。
就当是发挥人道主义精神,正在尼泊尔救治难民吧……
一直呆在门口的采柔看得面如土色,大口大口的直喘气。
不一会儿,一盆水就浊了。
“采柔,再打盆水来。”
采柔接盆子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张了张嘴欲说还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妖孽比起小三来差太多了,小公子的鉴赏能力飞流直下三千尺不是?但是除了快点把这只东西的腿治好,再找个借口送他出去还能怎样?
牡丹来找我的时候,我刚把萧桥的脸擦干净了,正在替他梳头。
这小子把脸擦干净了,露出白净的皮色来,虽然还是青青肿肿,却也不算难看,一双桃花眼眯眯的,笑起来还有几分风情。就是那副神态招人厌,就像现在,我替他梳头发,梳着梳着,他又要哭了起来。
我不理他,他自己磕磕巴巴的说:“公子对我真好……萧桥这辈子都不离开公子……”衣袖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
我忍着恶心替他挽好了髻,还没有来得及放好梳子,他忽然一把抓过我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我浑身颤抖,还没有来得及怎么样,房门那里“哐”的一声大响。
牡丹一手按着门框,一手按着头,抖得比我更厉害,眼光直直的,指着我尖叫一声:“原来你喜欢男人……!”
我急了:“你别误会,我虽然喜欢男人,不过……”
不过我还没有说完,牡丹已经抖得像片枯叶一般,大叫一声,夺路而逃。
唉,虽然真的是个误会,不过大概以后就不会再来缠着我了吧。
忽然旁边那只东西忽然哽咽起来:“公子,你,你喜欢萧桥,我很高兴……”
我大吃一惊:“你可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
“公子刚才说喜欢男人,萧桥就是男人啊,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啊。”萧桥抹着激动的眼泪,红红的桃花眼好像在笑。
大夫来看过萧桥,身上受的都是皮肉之伤,但腿骨确实断了,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真是气得我恨不得不给春风草吃,这家伙,一来就给我惹祸。
照旧把他安置在琴房,请六子去照顾他。这家伙却还好像不大满意,看来虽然喜欢男人,眼角还挺高。我没多理他,命令他不准乱跑,不得调戏别人,不然马上把他扔出去。他乖乖的答应了。
细想这两条根本没甚效用,一来他腿断了,根本没法到处跑,二来这里来来去去的都是姑娘,他又不喜欢女人。简直是威胁了也是白威胁。
不过多了这个家伙在,实在被他折腾得不轻,我爬上床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觉得有点异样,好像有人磨磨蹭蹭的摸上床来了。
我一激灵,醒了个十成。“采花贼”这词在脑内一闪而过,只想大叫,又恐来人采花不成杀人灭口,登时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