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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 春(3)

作者:十青 阅读记录

当然,我那人神共愤的六姐一定不会乖乖就范,至于我,其实我很孝顺,而且乖巧,但我不喜欢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比如逼嫁,一般说来,我会默默抵抗,恩,是站在六姐这棵大树下,默默的抵抗。

一杯香茶,一盘豆沙桂花糕,我稀里哗啦的翻着簿册,看的津津有味。

游龙戏凤,男耕女织,攀龙附凤,曲意逢迎,琴瑟和鸣,鱼翔浅底,貂蝉拜月,西施浣纱,人面桃花,竹林吹箫。可当我看到最后一页时,嘴里的桂花糕哽咽了一下,以翻滚的姿态,囫囵整吞下去。香茶不够,我又续了一壶白开水送服。

名字起的真好,我在犹疑,这是不是我那多才的六姐所为?

王府的许家前五仙女都很少读书,一来自己不爱,二来我爹的说服力太低,不过从六姐开始,这个大字字不是一箩筐的情况彻底改观了。

用六姐的话说: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要读书学字,一定要学,至少在被休之前争取到自己合理的利益,最低标准也要看得懂休书写了啥,然后再把名字签上,免得被糊弄了。

六姐小时候极其聪明,聪明到 让我爹薅光了头发那么沮丧,恨老天没让她扯张带把的人皮,然后子承父业。

当年,七岁的六姐做了一首《明月几时有》惊艳了整个奈良县,八岁做了首《沁园春雪》被赞大气磅礴,十岁又做《洛神赋》再一次惊艳众人之时,得到下笔如有神的才女称号。

然而才女也并不是哪里都吃得开,至少在外公眼界之下,那是连下地种水稻的农夫都不如的,而六姐因为一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惹怒了外公,尤其在外公听到六世达赖仓央嘉措这个出家人物的时候。

于是,面壁思过的,从我爹,换成了我六姐。

然后一年接一年,数十首诗词出自她手,人们不断被惊艳着,年深日久,竟然慢慢习惯了。

于是每每再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出手,都被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默默无闻的接受,不管是看懂了的,还是根本就不识字的。

小时候我不懂那些复杂笔画的字到底有多让人爱不释手,长大之后,把六姐的东西翻出来看,的确写的极好。

可等我要跟六姐讨教一二,企图近水楼台先得才的时候,六姐已经变通的放弃从文以成名的路线,她开始以跳舞博取美名,在院子里弄出露大腿胳膊,还缠了满身铃铛并浑身抽搐的舞蹈,气煞了外公,拎着扫把满院子的追着她打。

六姐不甘,后来又让府里所有丫头奴婢,连做饭洗衣的大妈都招来,站成笔直一排,蜈蚣一般伸出无数只手,颤抖而伸展,美其名曰千手观音,看的我浑身鸡皮疙瘩丛生,不巧的是,她再一次被外公堵个正着,然后观音二字又惹得一场鸡飞狗跳。

从此六姐沉寂了,相邻之间传言是江郎才尽,而六姐常在晌午过后,躺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有气无力的扇着扇子,悲春伤秋的跟我说:“原是十八般武艺都不管用,谁说新鲜东西能吃香来着,娘的。”

她又看了看我的脸:“招娣,我很无聊。”

我朝她笑笑:“六姐无聊的话,可考虑嫁人,然后像娘一样生生不息,身后跟着一屁股孩子,就没时间无聊了。”

我话刚说完,六姐突然跳起来,兔子一样的等着我,高呼:“子啊,带我走吧。”

我站在一边,看着她悲戚的容色,狞笑道:“许来娣,真高兴你能跟我作伴。”

作者有话要说:请勿霸王啊,霸王的我连上吊的心情都没了,容易嘛我~

☆、有女寻嫁

对于刘公子的表态,我娘的积极可谓前所未有的高涨,让陈妈出府十八请,好说歹说,才把马婆子的大驾请到府上。

破天荒的,外公也愿意出门相见,虽然马婆子总是让他有点触景生愤,可是为了王家宝的阳刚之气,他决定拼了老命。

府上主子一共七位,我娘仍旧心有不安,还特意把二姐也给招了回来,用来坐镇。

我二姐是王府上下最美艳的一个,那马婆子吹破牛皮要推给刘公子的画像,说是我二姐还差不多。娘喜欢二姐,仅次于家宝,因为二姐争气,在我们姐妹之中,嫁的最好,只是二姐夫的年龄其实可以跟我外公称兄道弟了。

“招娣,你听着,女人嫁人,就等于第二次投胎,别看男人是长的俊秀还是能说会道,其实都是没用,长不出大米,也变不出金银财宝,所以还要务实。就我看这刘家二少爷就不错,人是弱了点,可好在家境够殷实,你可别跟某些人一样犯傻,做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二姐眼长,一挑,一撩都是风采,可此时她挤眉弄眼可不是为了卖弄风骚,这一眼甩过去,准确无误的指向了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六姐身上,满眼愤恨。

“啧啧啧,是啊,是啊,熄了灯,长成什么样子的男人还不都是一样,不过好看还是难看是没区别了,可是结实的胸膛,还是摸下去捋到一手皱皮褶子,这个熄灯也没用,总是分得出来的。

至于有钱嘛,其实也没多大了不起,没两年光景腿一蹬,眼一闭,谁管你是貂蝉还是东施,不都是一样?都是寡妇。”六姐笑嘻嘻,脸上有着二姐最咬牙切齿的冷嘲热讽。

“寡妇也好,总比嫁不出去没人要,吃娘家的,喝娘家的,还要让娘家跟着丢尽脸面的强。”

“哎呀呀,丢娘家的脸总比做了寡妇说成克夫克子的要好。对了二姐,您什么时候给我们耄耋之年的二姐夫添个一儿半女的啊。”

“许来娣。”二姐音调高了不止八度,脸颊红鼓鼓,单凤眼调的厉害:“有种说话呛我,就有种找个男人把你从王府接出去。”

对了,二姐成亲几年来一直没有生育,虽然甚得姐夫喜爱,据说夜夜春宵,仍旧没春宵出个结果来,这让二姐耿耿于怀,也成了二姐夫那三妻四妾的后宫嫔妃们得以背后大嚼舌根的谈资,有了报复得宠二姐的机会。

“勿气,勿气,你看你,火气这么大,眼角的细纹又明显了,回头又要买多少燕窝补补啊。我听说东巷街头的万福春,燕窝加鹿鞭一起买,店家还可以少收些银子,刚好你家都需要,不如一起买了。”

二姐彻底气结,刚要发作,见娘从门外把马婆子像菩萨一样给请进来,憋屈的闭了嘴,六姐嘴角带笑,拿个鸭梨一口咬下,朝我看看:“招娣,吃梨不?”

我回笑:“不分梨,放心,一定不分离。”

六姐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一张一合的嘴顿了顿,眉角有些抽搐,却不敢再多说话。

恩,我是打算扯着六姐这么耗下去,她甭想甩掉我,或是把我当成挡箭牌。

随后陈妈把外公和父亲也招了来,还有二娘和家宝。

马婆子又是喝茶又是吃点心,跟我娘的家常拉得有十万八千里之远,等到时候差不多,我娘就开始问她刘公子斟酌之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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