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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公子炎魔(67)

宁安立在院落前,无声无息,面前房间的门紧闭,里面一丝光亮也无,可他却知道,里面的人不曾阖眼,他死死盯着那道门,像是胸口里窝了块寒冰.

那双清澈的眼,顾盼生辉的眼,流光溢彩的眼,绝代风华的眼,俏皮揶揄的眼,似笑非笑的眼,深入他心,到死都无法忘怀.

原来那是爱,是嵌入血肉,深至骨髓,是任何都不能替代不能抹煞掉的……

冷俊的脸上掠过一抹苦涩,皱眉,长眼里有道温暖的光盈动.

那个冷然如月色的女子,终是自己想握在手里却不得不放开的梦.那么多不甘,那么多矛盾和纠缠,已经让宁安的心坚如晶石,透明,冰冷,顽固.

再想起她的那句“宁安,你我的缘分尽了……”便胸口宛如尖刀剜肉般绝望的疼.他梗住呼吸,有液体在眼里洇成一片迷雾,他努力眨了眨眼,抬头,不让那温热落下。

“清平……”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哽噎难抑,一波疼顺着声音蔓延开去.

下句话再也说不完整,咬紧牙,狠心扭头转身,离开.

除了离开,他再不能做任何,也许离开才是对他也是对她最好的……

终于,院子空了,月华淡了,风吹过,把原地里的悲伤也带走了……

又是一个白天黑夜的轮回,清平和衣倚在床边坐了一整夜,明明累得很,却怎么都睡不着.她起身往门口走,推门,阳光刺眼,她下意识低了头.

地上一有张纸.清平俯身捡起来,封面字迹熟悉,她的手颤了一下,缓缓展开了纸.她分不清是纸上折射的阳光还是纸上的字把眼睛刺的生疼.

目光未变,表情未变,动也未变,那张寥寥几字的纸飘然婉转的落地……

走出房间,庭院里艳阳高照,清平却觉得周身一片冰冷,宁安走了?真的走了?

阳光越是照她便觉得越是晕眩,那个如同血肉般相连的人终于不在了,为何不是那种疼到骨子里的尖锐,却是仿佛掏空了胸腔里所有的东西那么空洞那么茫然,真的不疼,只是从里往外的绝望而已……

一连三天,清平从未踏出过院子一步,睡的时间极少,醒来, 凝思,可大部分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一片空旷,一片荒芜,坐看日出日落.

她在等,等宁安回来……

一连三天,颜倾都会在相同的时间出现在回廊的那一角,陪她坐到最后.夕阳流彩姹然,斑斓无止境,素颜安然的人坐在廊子上可以一整天都不动,眼睛定在远处的某个点,眼色平静却看不真切.

绚烂的漫天把她全部融了进去,美的那么热闹,可你却觉得她身边是如此安静,静的有些骇人……

那不是陪伴,不是领悟,是一种隔离,与世无争,毫无晦垢的纯净,他懂,她生命里的那部分彻底的抽离了,利落干净的消失,从此,她便只有她自己……

原来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宁安是彻底的从自己的生命里剥离掉了,最终他还是做了他自己想要的决定,清平宛然一笑,那笑容,一眼万年,绝色天成,风姿绰约,竟比那一天的流云异彩还要夺目,还要绝美.

宁安,我曾那么深刻的记忆你,连一丝一毫都不愿错过,如今,终是一个不完满的结局,无论你走天涯落海角,我都会祝福你,祝你能快乐,祝你能健康.

我曾那么爱这漫天的美,如今才懂得,至美的东西都是靠近毁灭和绝望的,夕阳美只是已近黄昏,你我的情份太过纯粹,纯粹到已经不容许其中夹杂任何的瑕疵,即便是纤尘之重,也让我们无法忍耐,何况是那些没有办法逾越的恩仇……

如此,便如我曾经所说,无论为何,定要好生活着,也算是应了彼此的愿,对得起那情了……

清平起身,转身往屋子里面走,再回首望一眼天际边的姹紫嫣红,再不能掀起眼中的一波一澜,只是淡然,只是平静,清濯漾漾.

颜倾跟着进了屋子,声音清冷“恨我?”

清平笑了,虽说面色苍白却还是难掩那身飘逸轻灵“我为何要恨你,本就是我同宁安之间的事,有没有你的插入都一样,他若不想走,你以为你那几句话能有多大的本事……”

“颜倾,你手里能握的关乎我的把柄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颜倾一顿接着问“你现在还不能跟我回炎行宫?”

“宁安虽走了,但有些事我还是要做的,这跟宁安和陆家都没关系,只关乎到我自己而已,所以,你的那些猜测也好,自以为是也好,不要再往下继续了,……”清平面上平静,淡然至极.

“等解决了这事,我就跟你回去,从此再不入这江湖一步……”

“好,那我就等你……”

清平把眼光望向窗外,飘忽的很.

身边贴近一个人,缓缓从身后揽住她,淡淡的香萦绕,若有似无.一只微温的手覆上她的眼,一声不发,只是安静的陪伴.

闭上眼睛前她还在思量,到底是这江湖太深,还是人心太深,为何那么累那么倦……???

第二天一早清平便去靖乾的府上拜会,因为没有先一步通报,所以府上的人并没料想清平会在大清早的立在门口.

裴管家见清平来态度恭敬有佳“郡主来了,老奴有失远迎……”

清平淡笑,一双眼灼灼摄目,以彩流光“说来裴总管还是长辈,不用那么客套,唤我清平就好……”裴管家赔笑.

“裴伯伯是否认得我?”这一问惊了他一身的汗,连忙低了头,难道这女娃已经认出他的身份了?怎么可能?

“想必是认得了,难道伯伯曾是陆家人?”清平边走边问,脸上温润平和……

“老奴,也曾听说过当年的事,但不是很清楚……”

“裴伯伯,你知道吗?我认得陆子虞,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果然,老人身形一滞,顿了片刻.

清平不顾他反应径自地说“你在七皇子手下做事,一半是为了报恩当年的收留,另一半是为了报仇吧……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您与我之间便有必要好好谈一下……”

“姑娘这是何话,老奴根本不认识你口中的陆子虞是何人,报恩是确实,报仇就不知从何谈起了……”

见老人推托,清平反而笑得更浓“噢,原是搞错了对象了吗?那便罢了……裴管家当我没说过便是了……”

刚转过花园,见一抹白色从远处过来,清平定睛一看,原来是他……

“你也在……”

颜倾也是一笑“就知道你会来……”

清平翩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颜倾回头望了望,一身红衣,负手,闲适悠然,不禁笑上眼角,摇摇头,反方向离开.

靖乾显然没预料到清平说的拜会竟是这么的快,心里自然高兴得很.

“真是稀客,怎的不早点让通报,我也好多准备些……”

“七皇子太客气了,我本就是江湖人,不计较那些客套,随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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