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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骨仞(46)

作者:冷山就木 阅读记录

梁昱衍耳旁是小九的喘息声,不知缘由的,梁昱衍竟然感觉到了几分紧张之意。

时过良久,他却听到小九在他耳侧轻轻吐出来一个“不”字。

那一瞬间,梁昱衍的表情彻底僵住,他猛地抓住小九的肩膀,二人分开,他望着小九的脸庞。

那神色形容起来,和当胸被捅了一刀没什么区别。

再看那小九的模样,还依然是极其虚弱,没有任何威慑力,眉头紧蹙着,脸色苍白。

望着他的眼睛好像盈着一层水,明明下一秒就应该讲出来对梁昱衍认错祈求的话,可是他却说不。

“你疯了。”

梁昱衍用冷静的有几分诡异的语调,下定论,他说:“小九,你定是痛得神志不清了,才说这疯话。”

第31章

梁昱衍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他勉力支撑着面部的表情,用笃定的语气重复完,便起身站了起来,说道:“你还是再冷静下,仔细想想清楚吧,下回我可不愿再听你胡言乱语了。”

梁昱衍把小九重新放回地上,他转身逃避似地迈开了脚。

小九重新回到冰冷的地面上,看着梁昱衍转身要走,再忍受不住一样,伸手抓住了梁昱衍的脚。

素白修长的手指落在梁昱衍的锦靴上,原是那样微不足道的力气,却轻而易举绊住了梁昱衍。

“不要……求求……主子饶我…疼…”

小九牙关轻颤着,断断续续,艰难地吐出来这些字眼。

梁昱衍身体像是被那几个字钉住,浑身僵直了一瞬后,他骤然转身,那脸上强做的镇定出现裂痕:“你还知道我是你主子!?你现在心里……”

梁昱衍不断提高的声音被贯穿小九耳膜的耳鸣声掩盖,他的眼前梁昱衍的影子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他再听不清楚梁昱衍到底又在对自己喊些什么,只感觉到在下一个瞬间,他的嘴唇突然被什么咬住。

然后嘴里被递进来一颗什么,苦涩的药味和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小九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向朝后躲,却浑身失力。

可那下意识的动作已经昭显出来小九对自己的抗拒。

梁昱衍恍若困兽,越发用力箍住小九。

极其浓重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散开,那可以说完全称不上是一个吻,更像是某种被背叛后报复性地撕咬。

本就极其虚弱的小九,在这梁昱衍毫无章法,剥夺呼吸的动作下,他彻底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九身子软塌塌地倒在梁昱衍身上,额头上还是未干的血,嘴唇被咬烂了一块,那样形容枯槁,苍白无色的脸,明明应该更加狼狈弱势才对。

可在小九倒下来的那一刻,明明再一次顺利逼得小九求饶的梁昱衍却更像是那个被斗败的人,好似被凭空夺走了什么宝贝的稚童一样,目眦尽裂一双眼盯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小九,汩汩流下来眼泪。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吻,梁昱衍在此之前,并未亲吻也未允许过小九碰自己的嘴唇。

但是他曾在小九离开他之后的日子里,不止一次预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他愿意施舍于对自己心怀不轨的小九一个吻,那么他那面相寡淡的脸上会浮现出来怎样一副惊喜的,感恩戴德的神情。

可是梁昱衍在此刻,才算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与小九相伴而生的那段岁月,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他所想象的那些都将不会再发生,梁昱衍自以为握住小九的身契,握住能够止小九痛意的解药,握住小九所有弱点,就握住了小九的全部。

可是一颗变了的心,他越是攥得紧,反倒越是被那颗心扎得鲜血淋漓。

可是他直到此时,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停留在三年前那段岁月,小九却能毫无留恋地往前走了。

梁昱衍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这是前些日子,窜进咱们宅里的一只野猫,胡钥把它洗干净了。”梁昱衍怀里抱着那雪白的一团,走上前来,把他放塞到了半坐在床上的小九怀里:“我是养不来这些东西,还是交给你吧。”

小九被掌心毛茸茸的触感一惊,定眼一瞧,便看见那猫儿碧眼儿长毛,碰见生人却也不躲,只知道嗲嗲地“喵喵”叫。

这模样简直跟雪团儿一模一样,只是性子却截然相反。

这样难寻珍贵的品种,怎么可能会那么刚巧窜进侯府来,小九不知道梁昱衍又在搞什么把戏,与自己扯这样明显的谎话。

可再是如何与雪团儿相像,到底也不是小九从前细心养过的那一只了。

瞧小九也不说话,梁昱衍看他神色有几分倦意,又问道:“可还是没恢复好?”梁昱衍迈开脚步,走到小九的桌前,看着桌上的碗,开口说:“怎么没把这参汤喝完?你这样如何补得了身子?”

小九还未接话,梁昱衍又自作主张吩咐外头的下人:“再去叫厨房煮一碗!”

小九身体里那股自骨头缝里钻出来似的痛意已经逐渐消退,只是身体还残留着那激烈疼痛留下来的余韵,大汗后又流血,加上那几日没进过食水,身子还有些虚弱。

梁昱衍却自那日晚,在小九面前转了性一样,虽说还是一副端着姿态的样子,却没少来小九屋里,检查他额前的伤还叫了大夫每日都来问诊。

今日甚至又不知道从哪寻来了一只和雪团儿一样的猫,给小九送来。

待梁昱衍在小九屋里巡视一番,又像模像样地嘱咐几句离开后,胡钥走了进来。

“这是涂抹你额前伤口的药。”胡钥把瓷瓶放到小九屋内的桌上。

小九半倚靠在床上,轻轻:“嗯”了一声,没甚反应。

胡钥看着小九那副样子,又看他在小侯爷走后,把怀里的那只猫也放了下去,不由出声,奉劝一样讲说:“小九,你说你这是何苦?”

胡钥说:“你自己也是知道,主子到底待你是不同的,不说你那每日服用的价值连城的参汤,光这为了叫你不留一点儿疤痕的玉肌膏,百两黄金都难寻这一瓶,小侯爷却叫人拿与你当寻常药膏使,一个侯府,哪个下人敢给你脸色,都快要把你当半个主子了,你说你还要如何?”

胡钥望着躺在那里的小九不由压低声音说道:“现下小侯爷也长大了,你这回昏倒他夜里都没睡好,你喜欢养猫,他又给你送回来一只,如此这样,已经能称上是对你低头示好了,你自小到大容了他多回,便多这一回吧。”

胡钥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一大段,却见床上那人神情未有丝毫变化。

“小九此前确实不知这玉肌膏这般昂贵,既如此,不如叫小侯爷也赏与你一些……”

话音未落,胡钥便脱口而出打断了:“我又没伤着碰着,何需用此物,况且我这大男人身上就算是多了几道疤痕又怎么……”

胡钥说到这里,观小九脸上冷淡的神情,才骤然回神。

玉肌膏小九不是第一回使了,因为梁昱衍不喜欢他身上有疤,所以每回他被离王借走归还之时,梁昱衍都会叫他脱掉衣裳检查,若有伤了,便要用这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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