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小官(44)+番外
这还得了?!
张宣见师傅遇难,已偷偷靠近杨清翎,此刻不顾一切,从后方抱住他,几年来头一回,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杨清翎吃痛,大惊张宣的气力之巨,拼命想甩脱他。
江尚语趁机抽身,右手的手腕已完全折断,必须托住手掌才不至于乱晃。他忍住剧痛,坐到车栏上,接过常乐卿递来的药物和纱布,自顾自包扎。
那边厢,张宣天生怪力,死命抓紧杨清翎,小狸猫似的趴他身上。
“嘿嘿。”江尚语虽剧痛又身处险境,仍被张宣的样子逗乐了。
杨清翎以为他嘲笑自己,勃然大怒,道:“你笑什么?”
常乐卿见杨清翎受阻,趁机腾得起身,施展轻功,向皇陵深处跑去,丢下一句:“宣,我回来给你解释。”他的嗓音之中,带了无限的愧疚。
杨清翎不明所以,只想甩开张宣,去追赶杨云舒的好友常乐卿。
而江尚语和张宣,彻底怔住了。
常乐卿的脚,好了……
那他为何一直装残疾,莫非当瘸子很舒服?
张宣不傻,想起之前容王给他的令牌,大致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呵呵。”江尚语恍然大悟,道,“他连残疾都装啊。不知这一次,又有什么任务了。”
张宣怔神的当会,被杨清翎甩脱,砰,重重撞上树干,痛的发不出声音,脑海中满是常乐卿离去的背影。
常乐卿的脚何时好的,还是压根没有受伤过?我伤心内疚那么久,不惜对自己扎针,竟是为了一场骗局。
张宣靠着树干,缓缓站直,忆起常乐卿的言语:“宣,有的事,有的人,并非像你想的那样。”
他意有所指,而我毫无知觉。
杨清翎是精明之人,察觉异样,大笑一声:“小子,被甩了么,哈哈。”说话的同时,他已然跃起,施展决定轻功,紧追常乐卿而去。
江尚语眉头轻皱,温声道:“宣,你只是摔疼了吧。”
张宣听不见他的话语,只感到地面在塌陷,背脊紧贴大树,方能勉强站立,彷徨无措的如同失去爷爷那一日。
天和地在那一刻,轰隆崩塌了。
昔日爷爷过世,身边唯独妹妹相伴。
今时今日,终究是再无人陪着自己,只有一人独自承担所有。
天际挂了一轮圆月,清辉万里。月不常圆,那么人呢?
他兀自站在树下,惆怅失神,突地感到有人拉他。
竟是江尚语。
他完好的左手搀扶张宣,微垂脑袋,一缕染黑的长发抚过张宣的脸颊,询问道:“怎么了?”
江尚语的指尖比常人冰凉,却带给张宣几丝暖意,将他拉回现实。
张宣抬眼,扯出笑容,道:“没事,刚才撞痛了。”
江尚语微微一笑,正欲开口,陡然听到一人的笑声。
江尚语扭头,瞧见满脸疤痕的杨清翎。
杨清翎缓步回到两人跟前,冷冷笑道:“常乐卿不见了,那就先解决你们两个,瞧他是不是真不关心你们了。”
********************************
平安县,县令府。
容王的第一心腹,急步快行,踏入容王的临时居所。护卫见是他,一言不发,立即放行。
屋内陈设简单,木床古旧,但只要有了绝美的王爷在,再幽暗破败的地方,都仿佛镀上了金色光芒。
容王侧躺在木床上酣睡,光滑柔软的乌发蜿蜒披散开,五官妩媚多情,美的叫人不敢逼视。
心腹站在床头,凝视他的睡颜,静默无声。
心腹本是朝中御医,三年前查出容王身患绝症——胃中长有肿块,不断恶化生长,终有一日,会要了饲主的命。
当时,他战战兢兢的告知噩耗,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王爷怪罪。
容王嘴角含笑,反而安慰了他几句,又问圣上讨来他,跟在身旁,当作心腹。
就在那一年,容王卸甲归田,携妻同行,过起了安稳太平的日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瑞王与女真蠢蠢欲动。
女真有群山掩护,地势高于边城,骑兵每每靠着地利,从高处肆无忌惮冲下。
我朝步兵在一马平川处,如何抵挡猛烈的撞击,到时必是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容王面圣,称要夺下高地,占据地利,还边境一份真正的宁静。
圣上见他依旧色如春花,哪里能晓得他已病入膏肓,自然是委以重任,将沉甸甸的担子压给了他。
除了自己这心腹,再无人知晓,其实容王需要休息。他全靠了深厚内力,勉力强撑,再争斗下去,只会更快……
容王,你为何不告诉圣上,又为何要表现的神采奕奕,光华夺目呢?
心腹紧捏告急的战报,怔在原地,不知该不该打扰他。
第三十章 咬脸
第三十章 咬脸
“唔。”容王动了动,睁开眼,一双美眸流转,笑吟吟道:“你来啦。”
心腹手忙脚乱的,想藏起战书。
容王眼疾手快,右手优美的划了个圈,食指和中指夹住战报,道:“这是什么,写给美丽姑娘的情书么?”
心腹宁可它是情书,可恨这该死的信笺是告急的战报。
容王慢悠悠地打开,轻飘飘扫了几眼,轻描淡写道:“大帅的那群副将,果然是守不住的。呵,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我的战袍哪儿去了?”
心腹怔怔站着,心里忽而有恨。
他恨陈大帅的背叛,若是有大帅坐镇,容王不必亲自出战。
他恨大帅手下副将的无能,他们抵挡不住,容王才无法安安稳稳的休息。
他更恨容王,身体简直不像他自己的,为何总是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世上除了我,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此事,没人能发现。
心腹身子一颤,恨不得飞鸽传书,将容王的病情禀报圣上。
等他回神,容王已换上了白袍银甲,大圈耳环银光闪耀,明艳动人的妖气稍减,身姿英武挺拔,飘逸飞扬,战神风范不减当年。
谁能看出,他不久于人世?
心腹闭了闭眼,心底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我有那么难看么,你居然闭眼睛。”容王调笑的声音传入耳,悦耳动听。
心腹无奈睁眼,道:“自然不是。殿下的容貌,天下有几人能及的?只是……”
“乖啦,不要多想。”容王揉乱他的头发,笑得双眼弯弯道,“我去捕获军心,你要不要来听?”
容王随身带着圣上的玉佩,可以号令将士们。在此之前,他需靠自己获得军心,否则他这外来人士,又逼走陈大帅,如何能拥有军队的效忠。
“不了。”心腹强打起精神。
“嗯,走了。”容王也不勉强,气定神闲地摆摆手,留给他一道挺拔秀丽的背影。
不知哪一日,这背影将成为永恒,那时容王再无法归来,无法满面春风的打趣了。
对于军心,心腹不担忧。容王魅惑术出众,样貌机智武艺皆是绝顶,煽动人心是轻而易举的。